陈棋咬唇,心中惶恐无助,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娘家获罪,虽未波及到她,但她原本就是个无宠的,今后是更没指望了。
“亲爹不管用,就认个干的,总比没有好。外头没能将自家女儿送进宫的世家大族都眼巴巴等着陛下明年再次选秀呢,但依我看来,就陛下如今对后宫的态度,明年的选秀未必能顺利开展。只要陛下明年不选秀,你的机会便来了。先用这一年时间在宫里站稳脚跟,明年再认个在朝中有分量的干爹,这样互惠互利之事,想必一般人都不会拒绝。”周信芳道。
琼雪楼,尹蕙正坐在二楼的窗下缝小粽子,这些小粽子才只有指面大小,做得玲珑逼真,里面可以用来填塞驱虫的香料。她原本是做来自己用的,在练习蹴鞠时被陶行妹栾娴等人看到,都觉得精致可爱,于是她应了为她们每人都做一串,待到端午节时也好用来应景。
“尹选侍,福公公来了。”宫女丽香忽高兴地过来禀道。
尹蕙放下手中的活计跟着丽香来到楼下。
长福向她行了礼,阐明来意。
尹蕙忙让丽香奉上沉沉的一个红包,有二哥时时接济,她并不缺吃穿用度。
长福这次送枇杷过来倒真不是为了得她赏钱的,不过想起此事张让回来定然也会知道,他若不收尹选侍的赏,难不成回去自己掏钱孝敬张让去?于是便谢着收下了。
送走了长福,丽香将那碟子枇杷端到了楼上,放在尹蕙堆满了针线布头的桌上。
见尹蕙不看,还往她手边推了推。
尹蕙哭笑不得:“正做东西呢。”
丽香不解道:“选侍,陛下赏您东西您怎么看着还不高兴啊?”
“谁说我不高兴了?我自然是高兴的。难不成非得对着这碟子枇杷傻笑半天,才能叫你知道我高兴?”尹蕙问。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丽香绞着手指道。
看着这个自她进宫后唯一一个一心为她考虑的宫女,尹蕙终是叹了口气,温声道:“你不用在旁边伺候了,下去休息吧,有事我叫你。”
丽香下楼之后,尹蕙倒是伸手从碟子里拿起了一只枇杷。
这宫里的枇杷也与宫外的不同,个头大,形状圆润,颜色金黄,不用递到鼻尖便能嗅到那股子浓郁的清甜香味。
尹蕙虽还未尝,却也知道,这定是她有生以来所能吃到的最甜的枇杷了。
但是只来过她这儿一次,话都没跟她说过两句的陛下,总不见得是因为忽然想起她才赏下这碟子枇杷的吧。
此时再想起进宫之前她在爹娘面前说的那番话,难免觉得自己那时委实是太过单纯,以为进了宫只要自己不去争不去抢安分守己便能偏安一隅了。可进来后才知道,在这宫里,如果你没有自保的能力,便连苟且度日的资格都没有。
她爱慕陛下,自当年父亲满头大汗地从朝上拿回那只被咬了一口的糯米笏开始,她对父亲口中这位宽和得甚至有些稚气的少年皇帝便怀了一腔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及至后来入了宫,亲眼见到了他,知道他并不似父亲说的那般平易近人,却还是不可自拔地越陷越深。
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哪方面都配不上。她也从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占着个选侍的名头,隔几个月能和旁人一同在路上偶遇他一次她都满足了。
可是,她不往前走,却有人推着她搡着她往前。
自上次被太后迫着不得不传消息给二哥,让二哥的岳父谢大人弹劾了安北将军替丞相解了围之后,似乎就让太后发现了她的好用之处,有事没事的总要将她叫过去敲打一番。她自己受些磋磨苦楚不要紧,就怕因为自己不中用连着家里还有二哥的岳家都要受自己连累。
二哥一直很上进,前几日还托人带了消息进来给她,教她怎么吸引陛下注意来着。
她知道二哥的意思,有一就有二,二哥的岳父那身份实在是太好利用了,如果他们兄妹俩不发愤图强,接下去恐怕就真的只有被人利用的份了。
每回想到要使手段刻意接近陛下她就自惭得很。但是转念想想,只要有机会,后宫诸人,谁不想挨陛下近些?即便尊贵如皇后,不也盼着陛下一个月也未必会有一次的临幸而日日服着坐胎药么?
所以,就算、就算她刻意讨好,应该也算不得大逆不道吧。
这日长安下值早,回来端着个紫砂的小茶壶站在正房廊下看着院里的那棵枇杷树,枇杷树上指节大小的枇杷黄了,几只鸟雀在枝叶间跳来跳去地啄食。
她一动不动地看了很久,直到纪晴桐端了一碟子剥了皮去了籽的枇杷果肉过来,她才回过神来。
“安哥哥,今日惠民堂的松掌柜着人送了两筐子枇杷过来,说是受了惠民堂恩惠的乡民特意送来感谢你的,你尝尝看。”自开了书画铺子之后,纪晴桐每日晨起陪着长安用过早饭,再安排好长安的午饭,这才去铺子里,下午赶在长安回来之前回府安排长安的晚饭,这一日日的倒是过得比以前充实多了。
长安笑了一声,道:“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