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着一颗心和慕容瑛一起等着福安泽的汇报。
所幸福安泽并未让她们等多久,很快就屁滚尿流地回来了,跪在慕容瑛面前道:“太后,败、败了。”
慕容瑛捏着佛珠的手指一紧,问:“何处败了?”
“宫里宫外都败了,陛下这会儿往别院来了。”福安泽怕得几乎要哭出来。
“怎么可能?”慕容瑛差点捏碎了手里的佛珠,问“韩京呢?”
“不知道,只知道昨晚钟太尉杀回来了。”福安泽道。
“什么?钟慕白杀回来了?怎么可能?他……”一瞬间,慕容瑛全明白了。
她以为别人都在台上,独她在台下。殊不知,在台下的人,从来就不是她。
这时院中响起刀兵之声,有男人清越的声音抑扬顿挫地诵道:“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这极尽文雅的诵书声衬着接连响起的刀剑相撞与人受伤濒死时的哀叫惨呼声,听在耳中说不出的诡异。
尹蕙却激动得双颊绯红。是陛下的声音,陛下无恙,陛下来了!
未几,慕容泓袍角沾着已干的血渍,风度宛然地出现在门口。
尹蕙身子也有六个多月了,见慕容泓来了,捧着肚腹向他行礼。
慕容泓扫了她一眼,命人将她扶出房间,自己踏进门槛,看着大腹便便的太后道:“许久不见,太后发福不少。”
“假装晕血,韬光养晦,用四年多的时间每日都陪无嚣演戏,就为了最后这一出。可笑慕容怀瑾费尽心机从我这里将无嚣收买过去,最后,也不过是输得更彻底而已。慕容泓,你心机之深耐心之足,是我平生仅见,这一局,慕容怀瑾输得不冤。”慕容瑛表情平静道。
慕容泓看着她,面上并无赢了的得意之色,只淡淡道:“太后过奖。”
“所以现在你想作甚?杀我?这场叛乱我可一点都没参与,我甚至还让韩京去护驾来着。”慕容瑛道。
“那是自然,孩子还没生出来,朕又怎么能死呢?无论如何也要等到孩子生出来看了是男是女,才能让朕死啊。只是,若只是护驾,那神羽营又是怎么回事?”慕容泓问。
慕容瑛冷笑:“事到如今你还想诈我。若那神羽营是真的,你又岂会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你当然可以命他们来指证我,但是慕容泓你要明白,没有我慕容瑛,就没有慕容氏的今天。你想光凭你手下的片面之词就杀了我,只怕难堵天下悠悠之口。”
“没有你,就没有慕容氏的今天?稀罕慕容氏今天的只有你而已,至于我,我只想要我爹活着,兄长活着,宪儿活着,哪怕吃糠咽菜,至少一家和乐。这江山,谁爱坐谁坐好了。扔给我一个我根本不想要的包袱,却夺走我的至亲至爱,你还想全身而退?”慕容泓表情微微扭曲地说着,扫了眼太后鼓起的肚腹,眉峰忽而微微一轩,话锋一转道“好啊,看在你对慕容氏族的功绩上,朕就让你全身而退。”
他退后两步,高声道:“太后寡居已久却腹大如鼓,显是得了重病,身边之人未能好生照顾太后,留之何用?来人。”
褚翔带人进来。
“杀。”
慕容泓话音一落,侍卫们便冲上前去,几刀将福安泽燕喜等人斩于刀下,尸横一室。
“太后重病在身,理应好生休养,朕,就不打扰太后静养了。”慕容泓甚至还恭敬地向她行了个礼,这才转身向门外走去。
太后明白他要将她一人幽闭在此,顿时慌了。她临盆在即,生孩子的苦楚,她曾尝过一次,如今她年事已高,体力比之当初定然更为不如,若无人相助,她将死得凄惨无比。
“慕容泓!长安。”她忽然高声道。
慕容泓脚步一顿,却没回头。
“那个女人的死,让你很难过吧?”慕容瑛一副怜悯他的模样,“一个女人,帮你平兖州治盐荒建内卫司铲除异己,平衡朝中各方势力。你有今天,她功不可没。你难道就不想知道,究竟是谁将她的身份透露给我的?”
站在门外的尹蕙听到这一句,惊惧地瞪大眼,四肢发麻。
“不过是个恃宠而骄桀骜不驯的奴才罢了,朕就是念她对朕有功,一直下不去手杀她,还要多谢太后为朕分忧。”慕容泓冷冷地抛下这句话,就迈出门去,命令左右:“锁门!”
慕容瑛闻着呛人的血腥味,看着身边那一地的尸首,一边艰难地爬起身想要追出门去一边大叫:“慕容泓!慕容泓!你回来!”
门被关上,从外头落了锁。很快,屋子所有窗户也被从外面封上,叮叮当当钉木板的声音犹如魔音穿脑。
慕容瑛呼吸急促地环顾这个满是尸首和血腥味的囚笼片刻,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
诱杀
叛军除了被杀的悉数被抓,宫内清点伤亡人数时,后宫基本无恙,只除了一个云梦意外身亡,说是听闻发生宫变后惊慌之下摔了一跤,额角正好磕到桌角。仵作检验过了,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