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未显出分毫轻浮来。
温流萤活了十七年,因为家世样貌的缘故,见过许许多多的淑人君子,其中不乏有对她献殷勤的。
但从没有人会如此坦率的交代——他愿意来到远隔千里之地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她笑起来好看。
她的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从前能说会道的人,像是突然被梗住了脖子,无论如何张嘴,也回不出一句像样的话来。
谢枕石瞧出她的窘态,又慌忙解释:“你不必不好意思,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适不适合娶你,和我愿不愿意娶你,是两码事。”
“我没有……没有不好意思,我只是……”温流萤百口莫辩、语无伦次,刚刚挖空心思骗人的自信,被他几句话摧毁。
她觉得自己今日出师不利,明明想的是吓退谢枕石的法子,怎么反倒成了促使他迎难而上、表白心迹的好机会?
而且她想不明白,真的会有人因为别人的一张笑脸,就生出情意来?
事情从谢枕石坦白听到她的话时,就开始朝着她不曾想过的方向发展,她心里发慌,端起桌上的茶盏,抿茶缓了缓气儿,有意再次开口逆转这局面。
可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谢枕石接着道:“今日咱们回去,我就跟世叔商议好,这个事情不算什么,别管是什么疾病,尽快医治才是正理儿。”
“同……同我父亲商议?”温流萤被喉中那口茶水呛住,连声咳嗽起来,直咳的眼睛都被逼出泪水来,还不忘摆手阻拦,“别……咳咳……别告诉我父亲。”
若是被她爹知道,她今日编出这套谎话来,毁她爹的“清白”,破坏温谢两家的关系,只怕她这回真的再也进不去温家的大门。
“你别着急。”谢枕石递过方帕去让她拭嘴,又劝慰道:“你可是怕世叔知道此事被扯出来会怪罪你?你不用怕,我会好好同他说。”
瞧瞧,这人说话多么周到体贴,样样都思虑周全,但温流萤只觉得苦不堪言。
她抬手抚着自己的胸口顺气儿,每抚一下,就觑谢枕石一眼,在不知觑了多少眼之后,她方清楚的认识到,事情到了如今地步,再没有别的选择。
她咽下嘴里堵着的那口气,一咬牙一闭眼,一五一十的将今日的谋划都和盘托出。
谢枕石略一迟疑,紧抿的薄唇一字也未吐露,但手边的茶盏却被他不经意扫过,“啪”的一声掉落地上。
声音刺耳难听,茶盏四分五裂,碎片和茶水到处飞溅。
守在门外的侍从闻声立即扣门,却被谢枕石一句“不必进来”吓退。
那声音算不得高,甚至有些缓慢,但就是渗着冰棱子般的丝丝寒意。
原本打算起身去捡茶盏碎片的温流萤,也因为这厉声停了下来,盯着门外的人影晃动讷讷半晌。
“多谢温姑娘今日款待。”谢枕石又恢复了先前对她的称呼,可目光一瞬也未落到她身上,只顾得蹲下身子去捡散落四处的碎片。
温流萤被他叫得心下一沉,局促不安的看着他。
她觉得既是丢人,又是心虚,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谋划了一夜的法子非但没达成目的,还在人家面前落了下风。
茶盏的碎片捡起来能捧满掌,谢枕石用手虚拢着,将它们尽数倒落在桌上,似是自嘲的笑了笑,“温姑娘若是对这桩婚事不满,大可直接说明,实在无需这般费尽心思。”
温流萤被噎住,开口同他解释:“说谎骗人的确是我不对,但是这桩婚事……”
“温姑娘可是觉得不便同你父亲说清自己的心意?”谢枕石打断她的话,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言,又自问自答:“无妨,明日我亲自登门同他说明便是。”
话罢,他压根没再给她回应的机会,整了整衣衫,转头便要往外走。
婚事告吹的确是温流萤心中所想,但却不想是以此种方式,她快步上前,还欲伸手拦他,好好和他说清楚。
谢枕石却不着痕迹的偏身躲开,平声道:“温姑娘留步。”
温流萤的手滞在那儿,眼看他推开房门下了木阶,适才温软和气的人,这会儿只剩下一个疏离的背影。
屋外风雨更急,生生往屋里灌,轩窗被吹得来回“咣当”作响。
谢枕石匆匆出了广平居,心中怒火难抑。
到底是他低估了一个小南蛮子的狡猾,才会被她不入流的小技俩所骗,这样漏洞重重的谎话,他居然信了。
随行的侍从既要为他撑伞,又要关注脚下,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渐渐落在他的身后,又忙加快脚步追上去,手中的伞稍不注意,凸出的伞骨正划过他的眼下。
谢枕石发出“嘶”的一声,顿时停下步子转过身来,他眼睑下多了道红印,好像有些破了皮,渗出点点鲜血来,使得那张脸上多出的几分阴冷之意愈发明显。
“不长眼的糊涂东西,连伞都撑不好?”周安赶在谢枕石动怒前,抬腿便是一脚,正踹在那撑伞侍从肩上。
他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