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我爹不会知道的。”温流萤还沉浸在胜利在望的喜悦之中,哪里有心思去操心后事。
况且她已经料定,既然说了此事是她爹刻意隐瞒,那谢枕石必然不会冒着撕破两家脸面的风险,去当面质问她爹。
、江南五
等再回到广平居的雅阁时,温流萤已经恢复如常,她复又诉说一番留他独自在此的愧意,才再次入座。
谢枕石却不像平素那样面带浅笑,他眉头紧锁、神情严肃,毫不避讳的直盯着她看。
自两人见面以来,这是温流萤第一次见他如此表情,她被他看的有些发虚,吞吞吐吐的问道:“三哥,怎……怎么了?”
“这里的窗户开着,正好能听见外头的声音。”谢枕石开门见山的坦白听到她的话,却又未直接说明,给她留足了脸面。
“什么?”温流萤猛地抬头,错愕不止的看着他。
这错愕不是假装,而是当真惊讶于他竟然如此直白的将此事挑明。
“此事你和世叔不应当隐瞒。”谢枕石眉目肃然,言语之中是压不住的严厉。
温流萤立即默默低下头,做心虚胆怯模样,嗫嚅道:“是,我们的确不该。”
嘴上虽这么说,可她心中却喜不自胜,她能瞧出来谢枕石当真是生气了,生气说明此事触及到了他的底线,那下一步便是不屑的拂袖离开吧。
她偷偷侧目,打量着谢枕石的脸色,却发现事情并未像她想的那样发展,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垂首望着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雅阁内一时静的落针可闻。
良久之后,谢枕石坐直身子,又长呼一口气后,方缓缓道:“我不知道你和世叔究竟为何隐瞒你的疾病,但若是像你说得那般,怕我们家因此瞧不上你、欺负你,便是大错特错。”
他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的摇了摇头,眼尾处染上愠怒,有些微微发红的上扬着。
“有病又如何?谢家虽然称不上堆金积玉,但还有些底子在,我不知道你的疾病要如何医治,可不管是要日日用人参吊着,还是要重金寻名医,总归要想办法做到的。”
他言辞果断,并未做谢家绝不会因此欺负她的承诺,而是直接告诉她,有病也无妨,他定会为她尽力医治。
温流萤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些,僵硬着身子怔在那儿,满脸皆是迷茫和意外。
她本以为,就算是自己有隐疾一事不能吓退他,那她爹刻意隐瞒的谎话也能令他退缩,却不知他哪一个都不忌讳。
温流萤有些琢磨不透他的想法,稍定了定神,斟酌再三之后才问:“在此之前你我素未谋面,也谈不上有什么情意,况且这桩婚事不过是双方父母所定,你何必娶一个我这样的病秧子?”
“谢家的确不应该娶一个多病之人,但是阿萤……”谢枕石抬起头,用平静如潭的双目,直直的望进她的眸子里。
他原本清冽的声音多了些缱绻,却不是在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没头没尾的说道:“我们并非素未谋面,只是你是第一次见我,我却不是第一次见你。”
他的眼睛和声音仿佛能摄魂勾魄,让温流萤不自觉的看过去,又顺着他的话回应:“我知道,你幼时来过江南,必然是见过我的,只是那时我还不大记事。”
“我不是说那次。”谢枕石摇头失笑,墨画般的面孔霎时平添几分浓烈,他摆手让满屋的下人退下,又将手伸向窗外,任由雨水砸在他手心。
“大概是去年的这个时候,世叔曾传过你的画像到京城,那才是我第一次见长大后的你。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幅画上也是这样的雨天,你抱着个青花瓷罐子,站在屋檐下接雨水,笑得很是开心。”
如果他没记错,那副画此时应当还在他兄长的书房里,他的确也曾看过,但印象并没有他自己说得那样深刻,不过是匆匆瞥了一眼。
画上的她长什么模样,他丁点儿也想不起来,只知道她好像是在收集梅雨。
因为没有撑伞,她周身都被细雨打湿,脸颊也有丝丝雨水滑落,背后是迷迷蒙蒙的水汽,使她整个人都似身在雾中。
他记得他兄长看过画之后,还感慨过一句“脂粉污颜色”,他倒没多大感觉,因为他向来讨厌湿漉漉的雨天,自然也讨厌湿漉漉的人。
“我的画像?”温流萤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还在回忆他所描述的场景。
既然是接雨水,那必然是弄得全身湿透,想来不是什么美好的画面。她不知道她父亲何时找人作了画,更不知道那画会被送去京城,但此时听谢枕石提起,好像又有别的深意。
谢枕石点点头,沉默片刻之后,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坦言道:“说实话,我是浅薄之人,若不是那幅画,或许不会如此果断的从京城到江南来。”
说着,他收回自己的手,甩了甩手上的雨水,语气诚挚、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这话说的大胆直白,意思明明是因为看中她的相貌才决定来江南,但由于过于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