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他,宴会我便不亲去了,留着给将士吧。但宴会结束后,任主簿与我同去军营一趟吧。”
任平生眨眨眼,有些不解其意:
“等……宴会结束?”
那时候就剩下残羹了,还去军营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卿玉案淡淡瞥了他一眼,并未急着明说缘由:
“彼时你便知道了。你只管照着吩咐行事即可。”
任平生眼瞳滴溜溜转过一圈:“好!”
不用问任平生也知道,晚上肯定又要有精彩的好戏要看了。
……
很快便到了亥时,苍穹月明星稀,葳蕤的杂草在风中摇曳而生。
卿玉案提着宫灯照亮一方天地,任平生瞧着灯火通明、热闹喧哗的军营,这里是军营以外,旁边什么人都没有,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贺大人,咱这是在这待多久啊。”
任平生闲极无聊,半坐在地上在地上拔着杂草,一边无可奈何地问道。
好歹也是监军司的人,在这杂草垛后面待着,总归是像不安好心的贼匪一样。
卿玉案看了一眼天色,说道:“再耐心等等。”
“喔。好。”任平生点头附和,但没过多久,他忽地感觉周围一阵骚动。
“真是奇怪呢”
任平生挠挠头,不解地四处打量,倒也没发现什么。
“来了。莫要声张。”卿玉案低声说道。
不出卿玉案所料,从旁边的小道冒出一位肥头大耳、身穿便衣的人,身后几个人还推着木车而来,上面似乎载满了物什。黑夜之下,叫人看不清晰。
卿玉案认得此人,他白天翻阅花名册时第一页便有此人的名姓与身份信息:潼关安抚使万贤良。
像是安抚使,凡诸路遇天灾及边境用兵,辄派安抚使“体量安抚”,也算是相当的闲职了。
万贤良。
真是一个熟悉的名字呢。
他的手捏皱花名册,嘴角阴冷的笑意一览无余。
当时在国子监一而再、再而三欺辱自己,己,最后公然诬陷自己,如今竟然成了这副模样。
卿玉案承认,有一句话萧霁月说的没错。
只有自己亲自动刀,才算作报仇,其他人的都不算。
万贤良左顾右盼许久,让手下的杂役从军营外取出一块松动的砖瓦,一些等候多时的将士早就按捺不住。
任平生忍不住地拊掌,说道:
“好呀,原来这人私自在神机营买卖。这下抓个正着了!不愧是咱们神机妙算的贺大人,话说大人怎么知道安抚使干这勾当的?”
卿玉案垂下眉,反复思忖世子白日所说的话来:
“世子说这话的时候我便觉得不怎么对劲,若是上任走了还是如此的话,应当是监军司内早便腐朽。”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把安抚使抓起来,严刑拷打一番?”任平生摩拳擦掌。
刚到监天司就能干一票大的,没准以后就能名垂青史了。
任平生想着自己在朝廷上上的名号越来越大,众人高呼自己为“任大人”、“任清官”云云的场景,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卿玉案:……
还是不要摧毁他的梦想了。
这安抚使是皇上钦封的,若是贸然处置,不仅会惹怒皇上,还容易招致非议。这种事交给他人就行,只需让人盯紧此人,寻个时机处理。
万贤良搬了个木凳好端端地坐下,他翘着腿举着算盘,挨个清点木车上的物什,说道:
“西域刚到的乌沉香,还有各类酒水、肉食、糕点、肉食、瓜果,全都备齐了。钱货两讫,一分也不能少。”
“乌沉香!我要乌沉香!”
“一两银子一钱。都不要拥挤,排着队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都说了不要挤了。”
……
这话一出,众人都欢呼了一番,激动不已,卿玉案注意到,那些将士所拿的肉食和酒水不多,反倒是乌沉香多一点。
乌沉香。
这是什么东西?
卿玉案眉头微颦,他总隐隐感觉这个东西无比熟悉,但是又不知道在哪里听说过。
“平生,”卿玉案看向身边还在幻想自己人人敬仰的任平生,低声问道,“你知道什么是‘乌沉香’吗?”
“这……”听到这个东西,任平生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僵在了脸上,像是听到极为恐惧的东西。
卿玉案顿觉狐疑:“监军司的人说你是潼关百晓生,你读过的书最多,应当知晓的吧。”
神机营的军饷应当也不算多,为什么这群人偏偏要的是乌沉香,而不是更有用的东西。
“我曾在古籍听过,但史料记载只有只言片语,那是一种西域极好的疗伤药,也是一种特制的熏香。我没想到世界上真的会有这种东西。”
任平生的脸顿时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