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城进入六月,气温直线攀升,初夏比平时来得早一点。
时针指向夜里11点,公寓楼上下一片沉静。
捎着热气的晚风强势吹开蕾丝窗帘,渗透进客厅,撩起女人的睡裙一角,她轻轻用手压住,指腹滑过镶嵌在裙边的小白花,意外发现线头开了,随即拿出针线包,一边泡脚一边固定好摇摇欲坠的小花。
两只脸颊鼓鼓的仓鼠一左一右趴在她的腿边,绿豆眼统一眯成细缝,大概是被电视里播放的英文电影成功催眠。
“——滋滋。”
茶几上的手机响起振动。
姜小梨听见了,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接,不急不慢的继续手上的活。
这个时间点会打电话给她的人屈指可数,其中概率最大的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不是喝醉就是在喝醉的路上,一般打给她也没有什么要紧事,他只会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然后摆起少爷谱要求她去接人。
因为之前有求于他,单纯的小梨曾被忽悠过几次,可是现在他手里的筹码不在,她便立马跳出深坑,决心不再上当。
电话响了一次又一次,
她强忍住不接电话,抬头看了一眼时间,迅速收好针线包,擦干泡得通红的双脚,送团团圆圆返回“豪华宫殿”,回房时故意没带手机,只拿了一本还未看完的书。
客厅的灯关上,小屋瞬间被浓黑包裹,唯有小阳台照进来的一抹月光点燃小片光明。
茶几上的电话还在持续振动。
亮了又黑,黑了又亮。
绵城最大的私人会所坐落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这里是会员制,能进到里面的全是绵城在排的上名号的富商和政府官员。
幽暗阴冷的楼梯间,靠墙抽烟的男人低手弹了弹烟灰,紧握在掌心的手机再次响起机械女声,他抬头看向窗外的月亮,自嘲的笑了一声。
过了零点就是我的生日,我只想要一句生日祝福,这样也不行吗?
他吸尽最后一口烟,收拾好失落的情绪,拉开安全通道的门。
走道刺眼的光源照拂那双醉醺醺的狐狸眼,光看脸还是赏心悦目的。
清冷俊秀的五官自带贵公子气,身形欣长清瘦,一双桃花眼惹桃花债,以前换女朋友的速度极快,只不过自从认识姜小梨后,他莫名其妙封心锁爱,除了她,眼里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作为绵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贺洵对外的嚣张狂妄令人生畏,围绕在他身边的狐朋狗友更是数不胜数。
比如现在,会所最大的包厢正在举行他的生日派对,形形色色的男女在酒精的催发下群魔乱舞,人性最丑陋的一面被晃眼的射灯遮盖,酒林肉池的腐烂气息融化在空气里,让人作呕又反胃。
老实说,他现在对这种场合厌烦至极,他更喜欢和最好的两个兄弟一起喝酒聊天,或者强拉着姜小梨干一些没有营养但是很快乐的事。
“今晚玩的不开心?”
开口的是副市长的儿子秦微,也是这个圈子里贺洵唯一认可的朋友。
贺洵斜眼看去,很给面子的碰了碰他的酒杯,“每天都是如此,哪有什么开不开心。”
秦微笑着拆穿:“你该不会还在想着那个幼儿园老师吧?”
“滚。”
贺洵嘴上骂着,仰头喝下一杯酒。
“我见过那姑娘照片,老实说很普通,个子矮矮脸圆圆,充其量算可爱,但真要论姿色,这个包厢里的女人随便甩她几条街。”秦微身子后仰,两手悠闲的垫在脑后,“当然,没睡过难免会不甘心,我懂。”
贺洵面色稍冷,声音沉了几度,“别拿她开玩笑,我真的会翻脸。”
“我是怕你陷太深,就长远角度而言,这种乖乖嫩嫩的小姑娘对我们往后的人生没有任何帮助。”
“乖乖嫩嫩?”贺洵闻言笑了,回想起自己被她气死的众多名场面,只想仰天长笑,“等你见识过她的厉害,你就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话有多可笑了。”
“怎么,她还能吃了我不成?”
“反正我在她那里没讨到过便宜。”贺洵加重语气重复一遍,“从来没有。”
秦微眯了眯眼,他是典型的官二代,戴金丝眼镜看着文质彬彬,不谈女朋友只包养情人,背地里玩得很疯。
“你要这么说我有点感兴趣,唱儿歌的幼儿园老师居然能把绵城最大的浪子收服,本事是真不小。”
“浪子浪子,我他妈浪个锤子。”贺洵又想起打不通的电话,一股郁气环绕心间,自顾自的倒了满杯酒,咬牙切齿放下狠话,“等老子追到她第一时间把她甩了,让她天天把我当空气。”
秦微哈哈大笑,举杯陪他一起喝。
两人喝得正开心,包厢门突然被人打开,闯入几个社会气息很重的男人。
他们个个肥头大耳,一身名牌不显贵气只有俗气,同包厢里的富家公子哥们格格不入。
贺洵一眼便认出这几个是近日势头正旺的土方老板和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