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战斗愈发激烈,齐齐比齐族外,明窈等人早被人接应到,一路避开战乱,顺顺利利地出了齐齐比齐的领地范围。
接应的也是个熟人,铁尔泰在起叛的第一日就寻到了仇人,手起刀落,他用鲜血祭奠了逝去的同伴。
之后他依旧跟着叛军行动,意外被狄霄找到,叫他带人护送拔都儿部的族人离开。
众人一路奔波,虽跑得气喘吁吁,好歹远离了战场,得一时安稳。
而守在半山腰上的狄霄,已经闲得咬断两根草茎了。
直到山下援军败势愈显,山上的人也待不住了。
要是继续僵持,叛军得胜的机率极小,偏有了狄霄里应外合,今日进攻的这些援军,恐都要折在这里。
多罗恨得牙痒,然眼下局势紧迫,他只能暂时收回对狄霄的记恨。
同在山坡上的人也慌了。
当多罗再次提出:“今日若在不冲下去与叛军一决生死,恐再无一战之力。”
“除场上援军外,本汗还有一三千人亲卫队,若诸位愿助本汗剿杀叛奴,本汗即刻传令亲卫队,我等前后夹击,尚有几分胜算。”
往常咬死“不行”的人再不说话了。
一柱香后,翱鹰落于多罗手臂上,他这回没有写什么纸条,而是咬破手指,在在翱鹰身上涂了一行血迹,熬鹰冲上云霄,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又过半个时辰,新的援军冲入战场,而山坡上一阵骚乱,下一刻,便是数不清的人冲了下来。
狄霄神色微动,连忙取了弓箭。
他死死盯住头顶,终于在片刻等待后,寻到了他要找的人。
箭羽拉紧,狄霄面色凝重。
“给本汗冲……啊!”意外袭来的利箭直生生射向他的左胸,多罗便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做了躲避,可也只避开了心脏致命处。
下一瞬,不远处冒出一个人头来。
那人又取出数支箭羽,那还是多罗亲手搜集来的。
狄霄看见了多罗,多罗也望见了他。
多罗嘴里溢出大口大口的鲜血,他想叫亲卫将那叛徒抓住,可一张口,满嘴全是血腥。
他的亲卫和族人团团拥簇而来,替他挡了其余箭矢,狄霄射光最后一支,可为他锁定的人还踉跄站着。
而旁人也发现了他的踪迹,越来越多的可汗拥护者向她奔来。
狄霄当机立断,手一松,弓箭落地,而他头也不回的,直奔山下而去。
——山坡上下尽乱了。
叛军和援军厮杀在一起,连马上的将领们也被迫回到地上,近身与人相搏。
多罗受了重伤,被一团人拚死护着,到底是冲出重重包围。
狄霄失了他的踪迹,反手击退杀来的敌人,稍作思虑,转身奔着人少的方向跑去。
人们已经杀疯了。
新仇旧恨,多年积怨蒙住了人们的眼睛,只余杀伐和血仇。
狄霄专挑人少的地方走,人又多又杂,叫他完全无法辨别方向,好在不管是哪一面,人少就意味着逃离的可能大。
说他临阵逃脱也好,说他没有义气也罢,他是失手留了多罗性命,可他总不至于为了一个多罗,反把自己赔进去。
他的目标极明确——
离开齐齐比齐。
狄霄紧着一口气,不时躲开从天而降的折断兵器,若有那朝他冲来的,也不会心软留手。
好在他独一人,一心要跑的情况下,并没有谁能将他拦下。
从清晨到正午,后面的厮杀就没停过,族里所有士兵亲卫全来了,他们身负重甲,各有兵器,往往以一敌二敌三,渐渐压住了叛军的嚣张气焰。
后面战况如何,狄霄就不知道了。
他从齐齐比齐的南面逃出,抢了两匹马,待辨出方向,当即朝着明窈他们离开的方向追去。
明窈他们同样是骑马离开的,但念着留下的首领,自离开齐齐比齐,他们就有意放慢速度。
如此,才叫狄霄在半个时辰后将人追上。
挞挞马蹄听的人心慌,一群人正戒备回头,然看清来人面容后,又不约而同拉住了缰绳。
随着狄霄靠近,明窈已下了马。
待狄霄从马上跃下,尚未站稳,就被人扑了个满怀,他张口欲要安慰,却忽觉颈间一凉。
湿乎乎的水珠顺着他的脖颈滑下,一点点渗进衣襟里,水珠冰凉,偏让他觉到心头滚烫。
狄霄按住明窈的后脑,让人将脑袋埋下他的肩颈,而后望向其他人。
铁尔泰问:“首领可知哪放得胜?”
见狄霄摇头,几个同为奴隶出身的人皆神色一黯。
狄霄说:“但援军数量远超我等估量,多罗带人冲下了山,又有新增援军入场,情势未可知。”
“只我射伤了多罗,他恐无法指挥了。”
说完,他又补充道:“我们即刻离开,尔等是要与我们同行还是如何?我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