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浊江无奈,不想让好不容易向他开口求教的姐姐失望,只能下场指点。
这一指点,就指点到了下半夜。
陶小桃前来催促,三人这才散去,各回各屋休息睡觉。
等父母与姐姐沉沉睡去,林浊江悄然出门,来到韦咒房门前,抬掌一推,房门就来了,并未上门闩,不由愕然。
林浊江走进屋里,就看到韦咒盘膝坐在床上,一呼一吸,均匀平缓,却是林浊江熟的不能再熟的《太武剑诀》基础吐纳法门。
韦咒平缓呼吸,抬头看向林浊江,平静道:“你来了?”
林浊江眯眼道:“你知道我要来?也对,估计你已经做好准备,准备被我扔到天涯海角去!”
韦咒摇头道:“我做好准备了,我舍不得爷爷奶奶,舍不得伯父伯母,还有小笋姐姐,竹叶姐姐,你来观摩我的记忆吧。”
“……”
林浊江挠挠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反手关门,叹气道:“你啊,一会儿一个样,反复无常,变化莫测,你不靠谱啊。”
韦咒认真道:“女孩子都这样的。”
林浊江愕然道:“似乎还真是如此。”
“你来吧。”韦咒摊摊手,一副任由林浊江施为的模样。
林浊江有点傻眼,这怎么感觉怪怪的?
他也不是扭捏犹豫之人,当即上前,坐到韦咒面前,一抬手,便放在韦咒光洁细嫩的额头上,一缕神魂之力掠入了韦咒的脑海之中。
韦咒小小身躯颤了颤,脑海中便有一段段回忆浮现于脑海之中,止都止不住,她放松心神,并不抗拒。
林浊江以神魂之力融入韦咒的记忆之中,感同身受,历经一遍韦咒的深刻记忆。
韦咒原名韦莹素,出身青平府书香世家,祖父韦宏,是大业朝廷巡查御史,多次弹劾青平府府君不作为,还纵容世家子弟胡作非为。
朝廷撤换府君,过不久,韦宏一家遭了匪祸,家人拼死护住了韦咒,然而四面埋伏,无处可逃,好在韦咒命大,被过路妖魔救下。
韦咒被妖魔带走。
韦咒心有仇恨,要拜师妖魔,妖魔却不以为意,说是要考验韦咒,看看能否修妖魔之道。
妖魔带着韦咒四处作恶,给韦咒弱小的心灵带来了极大的冲击与震撼。
那妖魔修妖邪一道,对阴邪、罪恶之念有异常敏锐之感,以此为食,辅以魔修,壮大己身,最爱冷眼旁观罪恶事,甚至出手干预,添油加醋,令恶念壮大……
韦咒深受其害,见多了罪恶事,变得恶念丛生。
后来,妖魔常在河边走,湿了鞋,被一位强大的修道者取了性命,又看韦咒年幼,且并未修魔道,便饶过了韦咒,飘然而去。
韦咒孤身一人,便如她后来所言,被人欺凌,当起了乞丐,甚至掏泔水吃。
此后某次,韦咒恶从胆边生,对成年人发起突袭,将人给打死,抢了钱物,从此走上了不归路。
所谓的好心人收留,也是韦咒使了手段,扮可怜装偶遇,吸引好心人的注意。
而遭遇山匪后,却是韦咒主动请缨,向天君匪首求饶,还说自己是做山匪的料,溜须拍马很是在行。
韦咒在匪窝也是混得风生水起,在第一次随天君悍匪去劫道之时,展现了一双飞毛腿的速度,还捡了几件值钱的宝物。
如此三次后,自称天君的悍匪便封韦咒为拾荒圣者。
许多事,许多回忆忽然交织一起,那些印象深刻的,一一重演,那些快要忘掉的,重新浮现,家人尚在的欢欣,家族覆灭的悲痛,匪祸来袭的恐惧,见多了人间险恶的彷徨,孤身一人的无助,被人捶打的苦痛与愤怒,周旋悍匪之间的费神……
人世间的如此种种,似乎都遭遇了一遍,这还真是上天的厚赐了。
林浊江缓缓抽手,静坐下来,久久无言。
韦咒则是软躺下去,陷入了沉睡之中。
林浊江叹了口气,幽幽道:“虽然不能怨你,但你也算是大奸大恶了,我还是不放心让你待在家里。”
“苦恼啊。”
林浊江起身离去。
次日清晨,韦咒醒来,茫然四顾,过了片刻,彻底清醒过来,喃喃道:“林浊江没有将我扔了?真是善良啊。”
“善良的人,往往没有好果子吃。”
韦咒跳下床,推门走出,蹦蹦跳跳而行。
……
五日转瞬而逝。
林浊江外公外婆早早就穿戴好富贵人家的老太公老太君衣衫,当真是富贵大气。
舅父舅母跟在外公外婆身后,先到林浊江家,再一起乘坐马车去总督府。
到了总督府侧门,门口车水马龙,显得热闹非凡。
林浊江等人下了马车,众人便纷纷侧目。
“这些人是谁啊?土里土气的。”
“嘘!你这商贾之家,实在不知事,那是南元侯亲自请入府城的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