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照在林浊江家吃了晚饭就走了,还带走了寂真小和尚,这就有一种大佛搬家的感觉。
寂真在林浊江家待久了,还就习惯了,主要是跟林浊江论道修心,收获良多,一点也不寂寞。
寂真还带走了稻繁,说是要度化这个黑心方士。
外公倒是显得对温如照依依不舍。
君子如玉,温如照便有如此气质,有一种令人亲近又折服的人格魅力,下棋时不谈家国大事,只聊家常,倒是令外公对温如照改观了。
“寂真师父走了,谁来教我菩萨印啊?”
陶竹叶坐在角落,幽幽一叹,小脸之上满是郁闷之色。
“学了那么久的菩萨印,也不见你学会,还想着当女菩萨,省省力气吧你!”
舅母上去戳了戳陶竹叶的额头,便是一通数落,这一家子都修仙修道,跟仙门似的,像做梦一样,原本这所谓的道途开启也是千难万难,可最近沟子拿回了好多称为宝钱的玉石,天天给大家揣在怀里,或是盘着,那所谓的道途开启就简单了。
别的不说,反正修道后总是精力旺盛。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且不留痕迹。
林浊江一家距离搬家的日子也近了,因为这次去东南府路途较远,往来祭祖不便,还是考虑了迁祖坟一事。
此外,林善同也想请林浊江回一趟江湖村,本是同根生,何以成仇?放下恩仇,超脱怨念,这也是一种道。
言语中有寂真和尚的感觉。
林荣淳似是被林善同说服了,在一旁帮腔,撺掇着林浊江回江湖村一趟。
林浊江无奈,便同意了。
天载九年,步入八月,林浊江一家赶往江湖村,除了林浊江、林小笋、林荣淳、陶小桃,还有林善同和红彤彤,一行六人,雇了一辆马车,赶去虎阳镇。
到了虎阳镇,赶往江湖村却要途经山路,马车通行太难,便只能步行了。
林善同早已托人送信回了村里,林浊江等人赶到时,村正领着一伙村民在村口等着,有宿老,有汉子妇人,有年轻男子,还有几个小娃娃,都是跟林荣淳、林浊江关系较好的一些人,还有林小笋的儿时玩伴,与陶小桃过从甚密的妇人……
村正老头这可真是用心良苦了。
村正远远见到林浊江一行,脸上笑开花,笑成了菊花,冲了过去,健步如飞。
“沟子!荣淳!回来啦?回来就好啊。”
村正停在林浊江面前,笑容可掬,透着一丝谦卑感。
林浊江神情淡淡,他如何能忘得了这老头的丑恶嘴脸?又如何能对他有什么好脸色啊?
林荣淳比较老实心善,说白了也是耳根子软,属于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大好人,见老村正如此神情,怨念消了大半,连忙笑道:“村正不必如此客气,我们又不是什么贵客。”
“怎么说也是衣锦还乡嘛,肯定得隆重些,要有种荣归故里之感。”
老村正笑容谦卑,身后众人涌上,与林荣淳寒暄说话,与陶小桃聊谈。
当初村民围堵林浊江家,多人参与,多人围观,少人劝阻,这些人之中啊,以往关系好的不在少数,事发远避之人却超过了半数以上。
众人将林浊江一家迎入村中,一路赶往林浊江老家。
沿途有村民从家中探头探脑,神色各异,羡慕、嫉妒、畏惧、忌惮……
林浊江曾回来过一趟,当时老家院子养了一窝鸡,他偷偷捉了几只烤来吃,仅此而已,并未发怒,也未将鸡群烧成灰烬。
愤怒是有的,可转念间,便淡定了,反正院子空着也是空着,能有一些用处也是好的……就是这么大度,所以只是捉几只鸡烤着吃而已。
老村正敢将他们往家领,显然林浊江老家院子养的一窝鸡已经不在了,定是清理过了。
果然,林浊江等人到家后,院子干干净净,摆设也是一如往常,进门便有一种亲切感。
把林浊江一家送回家,老村正便领着人走了,有些话,有些请求,他不是不好开口,脸皮早就厚如云层了,是怕林浊江想起不愉快的回忆而发火。
到了夜里,老村正有上门来,拎着一只老母鸡,一篮子鸡蛋,还有青菜什么的,顺便还带了厨娘来,是林眉的母亲。
林善同与林眉的母亲说了关于林眉的事,还有林浊江对林眉的帮助,林眉的母亲一直心怀感激,如今倒是毛遂自荐,来报恩了。
这只是小小的报恩,远远不足以还了林浊江的恩情,当初的冷眼旁观者,便有林眉一家的一份,林眉的母亲想想都羞愧难当。
人性自私,趋利避害,谁不是如此?能为朋友两肋插刀之人少之又少,能为乡亲不顾险阻之人也是寥寥。
老村正这是改了策略,从直来直往,到迂回,又到怀柔,以往在林荣淳面前,老村正是极有威严的,提出的要求只要不太过分,林荣淳都会答应,可林荣淳被逼得搬去县城后,老村正的话就不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