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这种茶,他肯定一口都喝不下去。”
楼歌笑了一下。
东奕又喝了两口茶,忽而放下茶碗,一脸郑重道:“师兄,我觉得,有些执念,你也得放下。”
楼歌微微扬眉,东奕盯着他:“比如——关于花姐姐。师兄,那事真不是你的错。既然已经是这个结果了,既然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师兄为什么不能放开?”
楼歌哦了一声:“我觉得我没什么。不还跟以前一样么?”
东奕叹了一口气:“哪和以前一样?以前的你根本不是这样,我比较喜欢那个二又开朗的二师兄。现在你就跟身上压了座山似的。”
楼歌慢悠悠道:“这叫沉稳。”
东奕撇嘴:“拉倒吧,大师伯那叫沉稳。师兄你虽然是他的徒弟,但真没继承他老人家这一点。”
楼歌咧嘴:“此乃所谓境界各有不同。”
东奕嘿道:“师兄你说刚才这句话的样子又比较像你了。这样就很好。我知道你不想提这个事儿,岔开话题也罢,我的话你当放屁也罢,要是你能够放开胸怀,不要再拿那件事折磨自己,那就好了。我等修仙既为悟道,亦为渡人,己之不渡,何以渡人?”再用一副不怕被抽的表情看看楼歌,“师兄,情关难破,破了它天宽地阔!”
楼歌的手一顿:“我……”
话到这里,他没有再往下说。
这些年,师门中所有人都说他是情关难破。只有他自己知道,并不是。
他无数次地问过自己,难道真的是情?
那个少女,实在不足以他动情,那时心中坦坦荡荡,亦不曾往那上面想过。
一直压在心中,其实是因为愧疚吧。
但,让他放不开的并不是这些。
东奕仍在絮絮叨叨:“师兄,说起这个案子,我觉得,会不会……”
楼歌收回精神一边听一边点头。
其实,这一百多年来,压在他心中的,并非单纯是花淇淇的死。而是,他忽然有了一种怀疑。
花淇淇灰飞烟灭那一刹那的场景,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那天之后,还发生了别的事,虽然所有人都噤口不言,但他隐约知道真相。
那件事,既是突变,又是转折,更是个引子。
从那一刻起,什么都变了。
到底什么才是真相。
我,又是谁?
她站在一面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萝卜和枯玉居然一副已变成小伙伴的架势,在一旁一搭一档聊得很欢。
“这疯妇在做甚?突然变个大镜子出来照。”
“也许她只是想让自己想明白,她到底是谁。”
“话说,比起这个疯妇,吾觉得以前那个傻头傻脑的女人挺不错。唉,可惜前情如覆水,不能再回头~不能~再~回头~~”
萝卜兀自唱得欢实,她望着镜子,又有些恍惚。
是,以后该叫哪个名字,都是问题。
简凊凊、妙灵、还是……花淇淇?
镜中的形容,属于简凊凊,妙灵,而不是那个花淇淇。其实,那个傻头傻脑的花淇淇,她也很喜欢。
也许就是这样,才在轩辕星萦出手的一瞬间,下意识地保留了那副身躯。
若非轩辕星萦突下杀手,令她突然完全清醒,或许即便回到此界,她依然还一直会是那个傻妮子吧。
不,不会。
其实在回到此界时,她便有了一点点清醒,前尘往事又在想起,只是一直不愿面对。
话说,回到此界,真的是“意外”?
轩辕星萦一直就住在隔壁,谈什么意外!
她心念一动,指间爆出金光,一把抓向地上的枯玉,玉在金光中化成孱弱的少年,被她抓着领口提起。
“你口口声声说帮我入凡,隔壁的轩辕星萦又是怎么回事?”
少年虚弱地摇头:“我……的确不知……”
她再冷笑。少年又道:“紫昆派中,知我存在者几乎是无,何况参星宫?”
这样说来,倒也对。紫袨老祖留下的废玉,若非她挖出,此时依然会躺在悟心园的所谓玉冢之中吧,是不大可能与轩辕星萦有交集。
那么,是轩辕星萦察觉到她入凡,刻意为之?
还是,从头到尾,这就是紫昆派的安排?与参星宫的合谋?
当年她气急之下,闹得是挺大的。但是一个流昔,她就不是对手,要是再加上一个含明,把她这缕遁入凡世的残魂打到灰飞烟灭亦是不费力的事儿。
何必劳驾参星宫主亲身力行?
还用了一个小弟子假意做戏把她带回修仙界,之后亦一唱一和演得很逼真。
难道是想要渡化她回头是岸什么的?
有这么好心?
轩辕星萦发的那个大招可是的确要致她死地,含明没有跟着补上一刀,还算厚道,但明显是很高兴看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