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缨对这位女婿定然不喜,可一定没什么办法,只要一想到这里,愚尊心中就生出一丝快意,瞧柳燕行越发顺眼。
“你老实回答,沈缨不怎么喜欢你吧?”
柳燕行有些不自然:“晚辈麻烦缠身,配不上阿柠,沈前辈冷淡些也是应当。”
“好啊,好得很!”
愚尊满意点头,这就对了。柳燕行手段高超,经历复杂,沈缨只怕要被气死,巴不得他重伤不治。
如此看来,他还偏偏就要治好柳燕行——
夺走一个人最宝贵女儿的法子,不就是替她牵线做媒,让她早早嫁人么?
这辈子没什么机会能报复沈缨,给他找些不痛快,尽快让他成为孤家寡人还是能做到的。
何况,他是真的喜欢柳燕行。认准的事拼上性命也要做到、认定的人就要守护到死……看到柳燕行,就会想起自己的女儿。
遍尝风雪,一腔愚勇。
“老夫的条件是,这小子要留在峰顶待足一个月。当日曾想带他回来,哼,倔得很。”
“一个月!这么久,您不会让他试药吧?”
沈柠被原问水和商非吟的碧灵丹搞出被害妄想症,立刻担心起来,顶着愚尊的黑脸谈条件:“别一个月后我来领人,结果伤情恶化。不行不行,我得留下来陪着。”
愚尊脸色一变:“试药?!你把青杏坛当成什么地方!老夫大可不治,既然同意治,绝不会行小人行径。”
沈柠还是不同意;“他伤得重,我若不看着,万一这中间中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拿什么赔我?”
“小丫头懂个屁!”愚尊脸色更差,几乎要翻脸:“他当场没死成,现在还有精神陪你胡言乱语,怎么,交到老夫手中反而会死人不成!滚滚滚,你们要信不过青杏坛医术,何必上来辱人?”
这话也有道理,老头儿医德有亏,医术确实天下独步。
沈柠想了想:“那我不住峰顶,住青杏坛,每日只上来看一看人,绝不会打扰你们,行吗?”
“不行不行。老夫想救柳燕行,才准许你这姓沈的丫头送他进来。”愚尊已经开始不耐烦:“青杏坛上下恕不接待你们家的人,要等也得在外面等。”
沈柠还想争取,柳燕行拉住她:“养病须静心,前辈应该是想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只是话说得难听些。”
他也没管愚尊冷哼,继续安抚:“你也说得有一个好身体,养好病,我才好去找你爹。”
沈柠也算想清楚,这老头儿话说得难听,实则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好吧,就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在山门外接人。”
柳燕行俯下身抱一抱她,“那一个月后见。”
愚尊瞧不惯他俩腻腻乎乎,骂骂咧咧:“果然是沈缨的丫头,哪有大白天搂搂抱抱的,羞不羞,你们眼中还有没有旁人?”
要不是脾气好,沈柠都想当场给他翻白眼。又和柳燕行交代几句,被愚尊强行赶下凤凰峰。
度厄栈道旁,除了来时引路的小弟子,还有一位同愚尊年纪相仿的老人候着。见沈柠下来,小弟子主动引荐:“沈小姐,这位是妄尊师叔祖,他听说你上了凤凰峰,特意过来的。”
妄尊掌蛊,这是原问水的师父?
妄尊看着比愚尊更清矍,外表像是个普通老人,唯有眼眸神光内蕴。他上下打量了沈柠一遍,手一摆:“我送沈小姐下山。”
沈柠没想到他这么客气,有些吃惊,默默跟在他身侧往钟离山下走。
似是料到她心有不安,妄尊边走边随意说道:“青杏坛从不拒诊,但凡是求上钟离山的人,不论是善是恶、是贫是富、何种来历,都是病患。师兄今日肯让你上山,定会尽全力治柳公子的伤。”
这一点沈柠是信的,青杏坛代代声望累积,赢得天下武人的尊重,至今武林中行医之人皆自称杏坛门人。
所以当年沈缨与青杏坛反目,才会惹得全武林从医之人都拒诊。
“青杏坛的医德我信得过,但愚尊……”
妄尊开口:“这点更不必担心,师兄从医数十年,从未拒绝过任何一名求上门来的伤患。他只是一门心思认准你爹是害死问雪的凶手,才不肯救你母亲。”
那是愚尊从医生涯中唯一一件问心有愧之事。
如今夏日炎炎,杏花早过了花期,结出一个个橙黄饱满的杏子挂在枝头,沈柠跟着妄尊,听他慢慢讲着往事。
“你母亲死后,师兄就搬去凤凰峰独居,深入简出,很少再出手。他确实为没能救下问雪悔恨,但我猜,也有部分原因是曾见死不救,心中煎熬。师兄活人无数,唯独在问雪的事上糊涂了。”
沈柠没有说话。
愚尊身为医生,因为私怨不肯救人说得过去,他只是不肯援手,而不是伤他母亲的罪魁祸首。
但对沈柠和沈缨来说,这个伤害却太大。两方恩怨症结过深,已经说不清是非对错。
妄尊长叹口气,也知道积年旧怨不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