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随着他的话落下,跪着的百姓开始与左右的人眼神示意着什么,只是为了性命不敢出言说什么。
皇帝感觉如芒在背,脸色冷了下来,眼底闪过一抹杀意,又不得不强装平静:“看来是朕误会了,既然如此,那婚仪继续吧,也让朕沾沾喜气。”
这话代表这份赐婚圣旨失效,不再重提。
荀公公将圣旨收了起来,心里松了口气。
又有些担忧这对老夫妻,怕是得罪皇上了,说不定婚仪结束,就是他们的死期。
君长阙拉着闲止父亲的手,露出一丝孩子气的请求:“爹,娘,你们来了就先别走了吧,看着我成亲好不好?”
陌言灼在旁边看着,心里有些疼,殿下从未得到过父母的关心,不管是因为闲止的身份,还是因为自己惦念那一丝感情,都对两位老人有着依恋。
他开口道:“阿止说的是,你们既然来了,怎能这就离开?那岂非我的不是?我亦无父无母,阿止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你们上座吧,至少喝杯我们的喜酒再说。”
老人看着君长阙眼底的祈求与依恋,似乎感觉到了那双眼眸深处的委屈和破碎,再看身旁小心翼翼照顾着他情绪的男子,两个老人心软了下来。
闲母点头:“那好吧。”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让他们的婚仪没有遗憾,也是好的。
听到她的话,君长阙脸上露出一抹欣喜的神色,让人将他们扶进去安排。
陌言灼看向皇帝,声音冷淡:“皇上和诸位大人既然来了,也进去看看吧?”
“朕还有公务要忙,就不进去了,贺礼过后朕让人送来。”
皇帝面无表情,他的脸面都被扔在地上踩了,哪里还能亲眼看他们成亲,生怕气不死自己?
不过临走前,他还是又警告了一遍,“你们既然已经决定继续下去,便祝你们恩爱不疑。”
绝子绝孙。
他的话里透露着不允许陌言灼再娶王妃生子的意思。
陌言灼神色淡淡:“多谢皇上吉言。”
皇帝拂袖走人。
陌言灼看着大臣们:“你们要进去吗?”
皇帝都不进去,他们敢光明正大的进去?
朝臣笑着推拒道:“不必了不必了,摄政王去忙就是,我等就不打扰了。”
陌言灼缓缓的问:“所以,你们空手来祝贺?”
朝臣:“……是是是,我们立刻回去准备,回去准备。”
他们就多余来凑热闹。
得到他们的回答,陌言灼点头:“嗯,多谢诸位大人了。”
“应该的,应该的。”
朝臣努力扯着唇角,转身时木着脸,很快离去。
跪着的百姓这才站了起来。
陌言灼偏头示意了一下,暗处的亲随领命离去,很快搬了一套桌椅和两套竹简出来,放在了宽敞的地方。
陌言灼抬手朝着百姓的方向鞠了三个躬,以内力提高声音:“多谢各位父老乡亲来为我们祝贺,言灼深感荣幸。”
“但是言灼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想恳求父老乡亲们帮忙。”
看着百姓疑惑的眼神,他继续道,“这里有两份竹简,一份已写了贺词,另一份则是空白的。”
“言灼在此恳求诸位,会写字的父老乡亲们,能否给我们留下一两句祝贺的词句,不会写字的父老乡亲们,可以在写有贺词的那一份上,留下一个指印,以示对我们的祝福。”
“若能如愿,言灼牢记诸位恩情,感激不尽。”
殿下不是想要我吗
他谦逊诚挚,态度恭谨,不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只是一个希望给予所爱之人所有美好的普通男子。
什么违背伦理,离经叛道?
又是什么破坏纲常,引导不正之风?
只不过是两个人相爱而已。
摄政王告诉世人的,是真挚情意,并不刻意宣扬什么。
就像那人在皇帝面前说的,摄政王一向洁身自好,修养极好,怎是玩弄感情的人?
明明他对待情感最是虔诚。
百姓们望着他,实在很难拒绝他的请求,有人大声道:“我会写字,我先来。”
出来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他提笔在展开的竹简最前面写了四个字:天长地久。
“我也来,我也会写字。”
“还有我。”
“我不识字,就按个印吧。”
百姓兴致勃勃,分成两队排列着写祝福语,按指印。
陌言灼走到君长阙面前,将手里的红绸递给他,低沉的嗓音缱绻:“我们进去吧,王夫殿下。”
君长阙还在想有字迹的那份竹简是不是他的笔迹,听到他的声音,垂眸看了一眼手边的红绸,伸手接了过来。
他还安排了这件事啊。
他身边真情实意的人太少,陌言灼就为他争取到普通百姓纯粹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