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殊说这个可不是为了让他发笑:“隗逐恨尹辗,恨意转嫁于你。他特别了解你,还知道如何设局,让知道你与面具有关的人笃信无疑那就是你,让不知道面具的人觉得嫌犯身形气质与你极为相似,以讹传讹,有几率栽赃成是你。”
“左右盘算,送上门的把柄,想对付你的人都在蠢蠢欲动。”
她说的不无道理。
刑部审尉前宗的案子,张家威逼利诱使尉府的管家指认,签字画押后将其杀害。
有人证,物证,没有不在场证明,还要死守面具的秘密,等同于条条死路。
“我去试试他。失效的药珠反正毒不死人。”
毒不死的崔驭被隗逐尽心竭力照顾了半月有余,后来颐殊再去,隗逐坐在小院门口打着蒲扇晒太阳,给身旁小憩的崔驭煎药,虽然没有痊愈,但看得出来精神状态已好了许多。
在她的预想中,隗逐该在得知崔驭来历后向谌晗告密,或对其起杀心,以表赤忠。但隗逐告诉她,他要回老家了,想把崔驭带回去继续疗伤。颐殊心虚,莫名生出许多愧疚之情。
后来在渡口送别他们,覃隐跟着一起。
颐殊几经迂折,话每次到嘴边转了个大弯,出不了口,他想笑,憋成内伤。
渡口人来人往,不算拥挤,宓王府的马车经过。
谌映坐在马车里,掀起帘子,对他们微笑颔首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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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面具。
使她落入水中,就可消去她的易容身份,告诉谌晗的能是他。
往前倒推,有心制造对立,多次在谌晗那提起兄长谌旳的也能是他。
再往前倒推,两次行刺帝王,一次未得手,一次差点得手,他都脱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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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段康桥,天色昏暗,桥上堆满积雪,八月酷暑,哪来的雪。走近一看,满桥都是白色纸钱,桥尾挂着丧幡,随风飘舞。打个卷儿,铜币纸钱就落到了河面上,诡异得紧。
模糊影子藏在薄暮的尘雾后,覃隐问,“那是什么?”
牙错答道:“百姓为祭奠元逸夫人,自发送葬的队伍。”
与招魂幡交错的一刹那,覃隐支着额角靠在侧窗边。
有帛条掠过他的头顶,轻拂他的面庞。
刚到覃府,承诺不日将蒋昭平安送回的密信同步抵达。
条件是不得再动用他手上的虎符。他捏皱那张纸,继续走入府邸。
一步一步踏上石阶,甫一抬头,被风撩开的帘子露出几张侧脸,隐隐绰绰。
正堂两两相对,八盏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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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官兵押解上玦自首的东埠县令入关。
谁都知道这口黑锅可大可小,牢狱之灾可长可短,重要的是保住了性命。与之一同被关在囚车里带回的还有蒋昭,他大抵要被以协助失职罪的东埠县令逃跑的包庇罪论处。
与东埠县令和蒋昭一起运送回玦的还有腐败贪墨案尚未补充的资料,县令入狱后交代出他所藏匿的账册四百多本,统共五十多箱,朝野震惊。他被革职丢官,布衣还乡。
释放那天,东埠县令走出天牢,见到街上的百姓都站在外边。
像是一种无言的默契。原来该有人带头,然后一呼百应,可他身上血污……一双双眼睛都凝在他颧骨瘆人的伤疤上,连小孩子也目不转睛地看着。
啪。一滴水落在他的脸上。仰起脸,又一滴。
接着是越来越多的雨珠掉下,黄豆那么大。
百姓一哄而散。有人披蓑衣敞开来将他罩在斗篷底下,幺幺呵呵地带着他走,很快原地就空了。今晚不知道这位县令宿在哪位乡亲家,反正大家都争着抢着抱出被褥铺新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