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伏。特制的白尾长箭,光是那铁制的箭头就长达三寸。
这么远的距离,山风,光照,温度,地形,乃至这手工制作的箭支的直度,都能影响最终结果。说实话长安虽然承认陈若霖这男人在武力方面很强大,但是对于这一次暗杀,她对他并没有十足的信心。
对面的人马还在山道上缓缓移动,这边箭头上那一点寒芒也跟着移动。陈若霖维持着瞄准的姿势足足二十次呼吸的时间,然后他屏住了呼吸,接着,手一松。利箭离弦,电光火石般向对面扑去。弓弦瞬间回弹,发出嘣的一声大响,不似放了一箭,倒似开了一枪。
这般动静倒不至于伤了人,就是会把站得近的吓一跳。
对面有人中箭落马,原本井然有序的队伍瞬间乱了起来。
他成功了。
长安虽看不清他射中的到底是谁,但她知道他成功了,因为对面那支队伍此刻表现出来的只是慌乱却无防御姿态。若是中箭的不是林氏家主,那么发现有刺客在旁放冷箭,底下人慌乱了一瞬便该向林氏家主的方向围拢,警戒四周保护主人了。对面并未出现这一幕。
陈若霖射完了箭,也没费神去观察对面山道上的人马是何反应,将手中长弓往不远处手下那里一扔,然后挥了挥手。
这些身形矫健的黑衣男子一声没吭地走了七个,只留下两个。
陈若霖照例往长安面前一蹲,声音带笑:“走吧夫人,为夫送你回家。”
杀人于他而言是如此稀松平常,平常到哪怕杀了一个能够左右福州局势的重要人物,也不过换得他一个转身就若无其事了。
长安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心中有些庆幸。所幸是这样一个男人,所幸遇见他晚。若是老早遇见他,而他又是个正常人,她怕不是会被他给养废了。
趴到他背上去的时候,长安又很无厘头地想:若是真遇见一个能把自己养废的男人,于女人而言,或许也是种幸运?
往山下走了小半个时辰,山脚下隐隐约约出现一个村落。
陈若霖将长安放了下来,对她道:“下面有个村子,你可去村中找人去驿站通知庞绅他们来接你。我这两名手下会一直在近处保护你,直到庞绅他们过来为止。”
“你这就走了?”长安看他。
陈若霖挑眉:“怎么,舍不得?”
“滚滚滚!老子脑袋进水了才会舍不得你这烦人精。”长安转身准备往村子里走,被陈若霖一把扯了回来。
“又做什么?”在这个男人面前,长安总是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扯来扯去抱来抱去乃至拎来拎去,也是无奈得很。
“你们先下去。”陈若霖吩咐那两名手下。
长安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两名手下一消失,陈若霖就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她笑道:“瞧你从头到脚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哪像个不慎落水又独自在林子里风餐露宿地过了好几天的人呐?”
“所以呢?”长安眼睛斜着他。
“这戏要么不演,要么就演得真一点嘛!”陈若霖手一伸就把她给推到山道旁边的草丛里去了。
长安摔了个猝不及防,虽不痛,可丢人啊,于是破口大骂。
男人脸皮墙厚,趁她还未起身,豹子似的扑上来,一口就把她给叼住了。
长安那个气,又踢又打。男人完全无关痛痒,她越打他越来劲,不但抱着她亲来亲去,还在地上滚来滚去。
长安欲哭无泪。她就知道,跟这个死男人在一起准没好事。
一刻之后,男人占够了便宜终于滚了,她一身狼狈一脸麻木地下山进村。
之后的事情无需赘述,长安被庞绅接了顺利抵达驿站时,林家那帮人已经去了最近的县城救治中箭的林家家主。
庞绅手下有二十多人死于这次山崩,随同陈若霖前来的福州士兵死了三十多个。庞绅受了点轻伤,龙霜却为着回来救她被山上滚落的石块砸中,断了条腿。薛红药伤在双手,十指指甲尽数剥落,皮肉都快磨没了,据说是长安的马车被埋之后,冲上去用双手刨挖所致。
长安回到驿站,正站在堂中接受袁冲圆圆等人的慰问呢,薛红药从楼上下来,一见着站在堂中的长安,眼睛瞬间就湿润了。
“长安!”她流着眼泪跑过来,径直扑进长安怀里,用一双缠满了绷带的手紧紧地抱住长安,伏在她肩头低声抽泣。
长安:“……”这样面对面的拥抱姿势……感觉自己……好像……暴露了呢。
众:“!”倒不是惊讶薛红药的举动,毕竟薛红药对外的名头本来就是长安的妾室,而是惊讶她对长安的称呼。即便真是妾室,长安身份在这儿,能直呼其名?
反应慢一拍的薛白笙从楼上下来看到这一幕时,也是直接懵在了那里。别人以为薛红药真是长安的妾室所以见怪不怪,内情到底如何他这个当爹的还能不知么?
山崩之后长安的车驾被埋,红药疯了一样扑上去赤手刨土,旁人拉都拉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