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想想,人这一辈子到底能过成什么样,真的是只看运气。
在遇着她之前,他也并没有觉得自己生活中缺点什么,但遇着了她之后,他才知道自己的日子原来还能过得如此美满。
他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运道在生命走到尽头之前遇到这么一个人。他很庆幸,唯一遗憾的是遇见她太晚,若是再早些,她也就不会受那许多苦楚了。
想到心思缠绵处,他忍不住伸手搂过她的腰俯下脸亲了她一下。
纪晴桐吓了一跳,看了眼院门处,忙不迭的推他,面如火烧声如蚊蚋:“快些松开,这大白天的,门还开着呢。”
“我的马就系在门前,这时候谁会这么不长眼过来打扰我们?”见她羞得可爱,张君柏又一连亲了她好几下。亲着亲着兴致便来了,这时候他又后悔没采买几个丫鬟仆妇来伺候着,若此刻抱她入房,无人做饭两人便要饿肚子。其实他并不觉得自己是重欲之人,只是与她在一起后,越来越不知节制为何物了。
说来也是不可思议,他一个从小被人伺候惯了的世家公子,与她好了之后,竟不愿屋里多几个不相干的人来,只想与她两人一起呆着。为此他宁愿过来之后凡事亲力亲为些,此时少不得要生生将火压下去,先整治晚饭再说。
张君柏亲自拎着个篮子,正准备和纪晴桐一同到屋子后头的菜地里去摘菜,村子里忽来了一队人马,直奔纪晴桐的院宅这边来。
一名副将到了门前率先翻身下马,朝院子里大声唤:“将军。”
张君柏在屋后听见了,将篮子交给纪晴桐,道:“我去前头看看。”
他来到屋前,来人纷纷下马,副将上来禀道:“将军,朝廷来人,说陛下有圣旨给您。”
张君柏接了旨,又吩咐副将带前来宣旨的太监去县城里好生招待,自己心事重重地回到院子里。
皇帝说长安将作为大龑使者去荆州与赢烨商议归还陶夭一事,让他去潭州从王浒手里接出陶夭先送往佘城,在佘城等长安。
佘城是夔州最南面的一座城,再往南就是荆州地界了。
赢烨的爱妻之名他早有耳闻,他原先也曾对赢烨嗤之以鼻,觉着堂堂男儿,怎能为了一个女子蹉跎至此?乃至于连前程都不顾了。可是有了纪晴桐之后,他才明白,有些事情,不落到自己身上不觉着难。若有人告诉他执掌夔州就必须牺牲纪晴桐,他会同意吗?
他不同意。有本事的男人,到哪里都可以东山再起,但是心爱的女人,错过了这个,就可能再也不会有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一旦奉旨而行,陶夭在他手里出丝毫差错,那便是引火烧身。
可他送滕阅进宫本来就是向皇帝示好的意思,若是此时阳奉阴违,岂不是前功尽弃?
再有此事涉及长安,长安必然也会知道皇帝给他的差事,若他借故推脱,长安会否要回纪晴桐?长安于纪晴桐姐弟俩有救命之恩,若自己与他之间起了龃龉,即便能强留住纪晴桐,恐怕两人间的感情也不会像如今这般融洽。且上次长安派人来就隐隐流露出想要接回纪晴桐的想法,是纪晴桐自己婉拒了,但如果他亲自前来接人,难保纪晴桐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去,意味着可能会把兖州的战火引到夔州来,他要为此举所引发的一切后果负责。不去,意味着得罪皇帝,可能还会失去纪晴桐。
张君柏觉着自己应该回兵营去和几名心腹商议一下此事。
他来到屋后,见纪晴桐正在菜地边上和另一名路过的妇人说话。那妇人见张君柏出来了,笑着对纪晴桐说了句什么就走了。纪晴桐挎着篮子向他走来,眉目温雅,道:“我刚才向莲花嫂子买了一只鸡,她说杀好了给我送来。晚上炖山菌给你吃好不好?”
张君柏忽然就说不出自己要走的话了,微笑点头:“好。”
纪晴桐却也是敏锐之人,见他那样,问:“你是不是有事?方才是你营里的人找你吗?你若有事……”
“无妨,吃过晚饭再回去也来得及。”张君柏牵过她的手,两人一起回了屋。
这大热的天,没有下人使唤,自是张君柏自告奋勇去烧灶。待到一顿饭烧好,他也已经汗湿里衣。
三伏天不怕着凉,饭好后他自己拎着凉水去院里刚搭好不久的浴棚里冲洗了下,换上纪晴桐给他拿来的干净衣裳,两人这才坐下用饭。
自入夏以来张君柏在营里总是没胃口,只有到纪晴桐这儿才能多用一碗。
饱餐过后,天也擦黑了。纪晴桐贤惠地送张君柏出门。
张君柏解了拴在门前树上的马,回身看纪晴桐,叮嘱道:“晚上闩好门,我明日再来。”
纪晴桐点头,道:“你路上也小心些,天黑,慢着些。”
张君柏也应了,上马走了。
纪晴桐回到屋里,闩好院门,洗碗沐浴。
沐浴过后,她一身清爽地坐在灯下,正一边梳头发一边想心事呢,外头隐隐传来一阵马蹄声,进而有人敲门。
这村子民风淳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