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没人比她更清楚了吧。”
她这句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太大,陈宝琛一时又被她给唬住了,看着她不作声。
长安却不再给他更多的时间慢慢琢磨,另起话头道:“福州虽然离盛京路途遥远,但杂家的名声想必王爷也略知一二。为声名所累,虽杂家如今身居高位,盛京却已当不得杂家的福地洞天。福州风光秀丽人杰地灵,杂家一见便十分欢喜,想在梧城多住两日,是故并未将此事报告陛下,就当卖王爷您这个东道主一个面子。在杂家暂居福州的这段时间内,王爷该弄明白的事情弄明白,该做的决断也早早做了。如此,待到杂家回京之时,方能问心无愧两不亏欠。杂家这般打算,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陈宝琛一开始还怀疑长安这是为了完成整顿盐务的差事胡言乱语不择手段了,如今见他居然把大司农都推了出来,自己又住在梧城不急着走,心中便已开始惴惴,暗想:“看他这般胸有成竹不怕我查的模样,莫非此事是真?”
“千岁盛情,本王若不领下,岂非不识抬举?”他缓缓道。
长安笑道:“不敢,若是王爷同意,那杂家还有一事想要麻烦王爷。如今杂家借住在老十五的府上,老十五虽是招待周全,奈何地方实在太小,诸多不便。杂家前两日在榕城闲逛之时,瞧见城外南边儿有一座靠海的山,山上有座宅子看上去既清幽又气派,不知是何人的宅子?是否方便借给杂家暂住一段时间?”
陈宝琛道:“千岁既看中了,那不管是何人的宅子,本王叫他腾出来给千岁便是。”
长安一副欺压旁人惯了的模样,闻言非但不觉不妥,还喜滋滋道:“那就多谢王爷了。”
话既点到,便无需深聊,她从大厅中出来,瞧见福王的儿子们与下属都未离开。陈若雩与陈若霖独自站在庭院角落里说着什么,听到长安出来的声音,一同抬头向这边看来。陈若雩脸色阴沉,陈若霖似笑非笑。
长安迎着众人或探究或厌憎的目光,扬起笑靥对陈若霖道:“三日,待会儿你爹怕是有事要与你九哥深谈,你是在此等他,还是与我一道先行离开?”
陈若霖道:“三日肩负保护千岁周全之重责,自是随同千岁一道离开。”说罢冲身旁的陈若雩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就与长安一道走了。
出了王府大门,两人一同上了马,陈若霖看了长安几眼,道:“瞧你与我爹谈过之后便满面春风,想必我爹定是吃了大亏。”
长安笑了笑,没接他这话,只问:“云胡说,他的琴在黄家手里,这个黄家,是林家姻亲的那个黄家吗?”
“应该是吧。听闻黄老太爷前年新纳了一名酷爱音律的小妾,甚宠。不过这姓黄的一家子都是属貔貅的,不管什么东西,让他吞进去容易,让他吐出来,可难。”陈若霖道。
长安偏过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陈若霖无奈道:“你别什么对我有利的事情都以为是我设计的好不好?我也是人,又不是神。”
长安冷哼一声,道:“姑且信你一回。那你先回去吧,我去黄家绕一圈就回来。”
“不必我陪?”陈若霖笑问。
“不必。”长安双腿轻夹马腹,带着人与陈若霖分道扬镳。
晌午,长安回到陈若霖的府邸,刚进门就见陈若霖脸上挂着月牙儿等着她。
“情况如何?”他问。
长安道:“老匹夫咬死了琴是云家卖给他的。”
“那千岁预备如何讨回?”
长安眯眼:“实在不行,就给他来一手釜底抽薪。既然按你所言这琴是他为爱妾夺的,那我扣了他的爱妾如何?”
“可他这名爱妾身怀六甲,老匹夫本来子息就单薄,这老蚌生珠自是欢喜得不行,将这小妾看得如同眼珠子一般金贵,轻易不让出门。千岁预备如果扣人呢?”陈若霖幽幽道。
长安看着他:“既然轻易不让出门,那定然有不轻易的法子可以让这小妾出门了。你有法子是不是?”
“当然。不过,我也有条件。”陈若霖道。
“什么条件?”
陈若霖看了眼长安身后不远处的庞绅等人,对她道:“我已在花园备下午膳,不知千岁肯否赏脸?”
长安回身让庞绅等人先回院中去用饭,自己跟着陈若离来到大院花园的凉亭内。
夏日炎炎,然一踏入这凉亭,人便觉着一阵凉爽。长安低头瞧了瞧脚下泛出湿痕的地砖,问陈若霖:“亭子底下是空的?”
陈若霖一边将他们进来那面的竹帘子也放下来一边道:“若不能让它真正凉起来,它又怎配得上凉亭之名呢?”
“福州气候湿热,便是冬天也不结冰吧?这冰若是从外地运来,保存至今,所耗之人力物力,平摊下来怕是比黄金都贵。你为着吃一顿饭便将整个亭子下面都填满冰块,如此奢靡,你爹知道么?”长安在桌旁坐下,闲闲地道。
“知道又如何?我再奢靡,靠的也是我自己。”陈若霖在她对面坐下,拎起泡在冰水中的酒壶给长安斟了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