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摇头,道:“若换做是我,我会屠了整个村子,然后把村民都换成我的人。”
钟羡:“……”若换做以前,他或许会直觉地反驳长安,认为这世上不可能会有这么狠毒的人。但此刻,他却只汗颜自己似乎永远也无法以长安的方式来缜密地思考问题。
“我让龙霜带人跟你去,他们都是晚上运煤,所以下午你准备一下,入夜后就跟着煤船直袭乌岗。据了解,乌岗离此大约有三个时辰的水路,你们到时应当还是晚上,带好照明物什,小心行事。”长安叮嘱道。
钟羡看着站在窗后的她,道:“若是如此,不如就叫龙霜带人去吧,我的五十人也可给她调配。”
长安仰头看着他,唇角微勾:“你是否觉着我这会儿的名声实在太差,需要立些功勋来挽救一下?”
钟羡道:“总归有益无害。”
“做给谁看?百姓?端了个冶铁作坊又不能让他们多收几石粮食,谁在意?同僚?没人希望看我立功,对他们来说,压在他们头上的大山有皇帝这一座就够了,至于我这个九千岁,自然是早死早好。同样的事情,我去做,十分的功劳也会被贬成一分,你去做,十分的功劳即便被贬成九分,也会有人为那不该损失的一分替你据理力争。既如此,我们为什么有十分不拿,要去拿那一分呢?”
“可是……”
“钟羡,别忘了你被起义军俘虏过,被逼着做过他们的应天将军。这样的污名,你不会希望一直靠钟太尉的威势来替你压着吧?”长安打断他道。
钟羡的面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他近乎狼狈地侧过脸去。
“我知道这样的成长对你来说是非常痛苦的,但你一直在痛苦中努力地做着改变。我知道今天在山道上,你拦在我面前主动担下杀人罪名的那一刻需要多大的勇气。会对百姓亮剑的钟羡不是我熟悉的钟羡,那一刻,我心很痛,但更欣慰。我当然不希望你走到这一步,但是我永远希望,当你不得不走到这一步的时候,你会有那个勇气继续走下去。今天我确定了,你不缺乏这种勇气,你能走得更远,也理应走得更远。所以,不要顾虑我,充分利用你所能抓住的一切机会,让自己走得更远吧。不要忘了,你跟我终究是不同的,你上头还有殷殷盼你安好的父母。”长安并不想用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来刺痛他,但那是最好的终止争议的方式。
钟羡回过头来,眼神痛苦地看着她,剖心道:“你总是为陛下,为我,不惜让自己满手血腥声名狼藉。我只是想,什么时候我能像你护我一样地护你一次,哪怕就一次。”
长安还未说话,斜对面门一开,陈若霖从房里出来了。他并未迟疑,往这边看了一眼后便懒洋洋地走了过来。
“你先和龙霜摆平乌岗之事,其它的,等你回来我们再说。记住不要带河神县的衙役,这个功劳太大,我担心狄县令他承受不起。”长安对钟羡道。
话音方落,敲门声起,陈若霖在外头拖长了调子道:“谈完了没?等得我饥肠辘辘腹鸣如鼓,再不能用饭,我可要吃人了啊。”
江堤漫步
午后,长安去县衙外头散步,陈若霖照例尾巴一样跟着她。
长安走着走着,忽发现身后没了脚步声。她回身一看,发现陈若霖蹲着路边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一丛瓜蔓。
“陈三日,你在干嘛?”
陈若霖不抬头,只对她招招手。
长安走过去,学他的样子蹲下来看着那丛瓜蔓。
“瞧见没?”陈若霖问她。
“瞧见什么?”长安只看到一丛毫无特别之处的瓜蔓。
陈若霖抬手指了指某处。
长安低下头偏过脸一看,顿时直想翻白眼。
两只她说不出名字的虫子正在一片瓜叶上交尾。
她转过脸看着陈若霖,无奈又鄙视道:“我说,你与其在这儿闲极无聊,不若去找个女人真刀真枪地爽快一番。我真不需要你一天十二个时辰的‘护卫’。”
陈若霖也转过脸来与她对视着,好整以暇道:“这对虫子正在做什么并不要紧,重要的是,它们自以为躲起来做就没人看得见了,但还是被我看得一清二楚,这才是此事的趣致之处。”
“你是以此暗喻钟羡与龙霜么?”长安直言问道。
“你说呢?”陈若霖眸光明媚地反问。
长安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道:“你知道么,你昨晚睡着了。”
陈若霖:“……”他又不是木头人,自然不可能天天晚上熬着不睡。
“趁你睡着,我把河神县县志拿来自己翻了一遍,然后我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县志上只写了河神庙发现并霸占了一处煤矿,关于河神庙如何开采这座煤矿并没有具体的描述。而你在读的时候,却把这座煤矿近年来的产煤量都说了出来。陈三日,是因为你眼珠子的颜色与我不同,所以看同一本县志也能看到我看不到的东西么?”长安一脸认真地问。
陈若霖忍不住笑出声。
“你不就想看我给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