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强行忍住一脚踹他下山的冲动,她负手走到他前面,不再跟他说话。
因陈若霖那只金镯子看着贵重,河神庙下头的人没敢私吞,交到了知事慧光手里。
慧光看着四十过半的年纪,眼窝深陷鼻勾如鹰,虽是出家人,却长了副刻薄阴险的面相。
他拿着那只宝光闪烁的金镯子翻来覆去地看了半晌,眉头微微一皱,问下头人:“那两个人呢?”
“已经下山了。”
“这镯子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赶紧派人去山下打听打听这两个人的来历,别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慧光面色阴沉道。
“是。”
长安与陈若霖回到县衙时,天已经黑了。
县衙门前的百姓早已散去,钟羡龙霜他们找长安与陈若霖找了有一会儿了,见两人安然归来,陈若霖怀里还抱着大束花枝,便只当两人是随意出去转了转。
用过晚饭,几人喝着茶聊了一会儿后,长安便回了狄淳为她安排的房间沐浴。
从今天见面至今,钟羡还没找到机会和长安单独说话,心中不免有些焦躁,回到自己房里也没心思做别的,只在窗口默默盯着长安那边,预备等她沐浴过后便去找她。他有太多的话想对她说。
小半个时辰后,长安开门叫侯在门外的吉祥等人把她的浴桶抬出来。
钟羡见状,整理一下自己的衣冠刚准备出门去找她,不料斜对面吱呀一声,陈若霖散着一头微带卷曲弧度的长发,宽袍广袖衣袂翩翩地从房里出来,直接就往长安那边去了。
“陈公子。”钟羡出门叫住他。
陈若霖转过身来,左腋下夹着个枕头,一袭大红色绣大朵金线牡丹的长衫松松垮垮地挂在他高硕的身躯上,衣带不整胸膛微露,再加上他姣好的面容轻浮的姿态,活像个正要去侍寝的男宠,冶艳放浪。
“钟公子有何见教?”他语气淡漠,一副与钟羡不太热络的模样。
纵然同是男人,一向恪守礼教的钟羡也不太能习惯陈若霖这副模样,强忍着心中的不适道:“见教不敢,只是不知陈公子半夜携枕欲往何处?可是房中有何不妥?”
陈若霖瞧着眼前这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想起长安曾为了护他背叛慕容泓,他唇角勾起笑弧,左颊风情无限地凹出一弯月牙,瞟一眼长安亮着灯的窗牖,不答反问:“我要去何处,钟公子看不出来么?”
钟羡见他竟如此的不加掩饰,眉头愈皱:“陈公子若嫌房中简陋,缺什么我为你添上便是,不必去打扰安公公休息。”
“我房里惟缺个长安,钟公子替我添上?”
钟羡闻言心中大震,今日自见面起他就察觉这个陈若霖对长安态度不一般,难道他也知晓了长安乃是女儿之身?
“陈公子此言未免有失体统。安公公并非物件,岂容你我这般轻慢谈论?”钟羡怫然不悦。
陈若霖一脸无辜:“我也未曾说她是物件啊,只不过没她我睡不着觉,如此钟公子可明白我的意思了?”
“岂有此理!你若再如此说话,休怪我不念地主之情!”钟羡真的怒了。
“哎呀,瞧钟公子如此义愤填膺的模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钟公子对长安有多关心呢。到头来,你关心的只是她晚上是不是和我睡的问题,却不关心我为何能有这个机会与她一起睡的问题。”说到此处,他身子微微前倾,盯着钟羡的眼睛低声问“你就不会想一想,大龑朝臣都死光了么?如此重任要落到一个太监的头上?”
钟羡一怔。
这时距两人数丈之遥的房门忽然打开,长安披散着长发出来,道:“陈三日,你怎么那么多话?”
“分明是两个人在说话,何以只说我多话?”陈若霖叫屈。
长安走过来,“尽听见你在絮叨了。去房里等我。”
这话陈若霖爱听,他得意地冲钟羡挑了挑一侧眼梢,夹着枕头去了长安房里。
见他消失在门内,钟羡才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长安:“这是……为何?”
长安道:“文和,今日我有些累了,明天我们找时间好好谈一谈。你回去休息吧。”说着转身欲走。
钟羡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不可能会……你既累了,去我房里休息,今夜我为你守门。”
长安仰头看着他,剑眉星目贵丽温润的少年,依稀还是当年模样。
她知道他此刻心里焦灼,但她却无法宽慰他。
“这不是第一次了,你此刻阻止,没有意义。”她道。
钟羡看陈若霖方才那副模样,心中虽有猜测,但亲耳听见长安承认,还是忍不住心痛如绞,“为什么?他胁迫你?”
“没有。他……也就言行不羁了些,人还是不错的。”长安低头,握住钟羡抓着她的手轻轻推开,“别为我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总是叫我不要为你担心不要为你担心,那你倒是活出不让人担心的样子来啊。你现在这样,叫人怎么能不担心?”钟羡强抑着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