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咸的,油腻腻的,难吃得要命。也就他和钟羡觉得好吃吧。”慕容泓想起那时情形,嘴角无奈地弯了弯,但这抹笑容几乎还未展开便消失了。
长安把木柴下面的灰往两边扒了扒,道:“我小的时候,冬天都是躲到城外山上的寺庙里去过的。寺里有个牙都快掉光的老和尚,对我特别好,天天让我在灶间烧火。他还有一只芦花猫,没有爱鱼那么胖,整个冬天都跟我一起窝在灶间不出门。我记得那时候我最喜欢的便是快过年的时候,寺里蒸馒头,整个灶间全是白蒙蒙的雾气,人都看不清。一笼一笼的大白馒头从蒸屉里拿出来,热气腾腾地在案上一字排开,看得人口水都要流下来。可惜后来庙破了,老和尚也死了,我也就没有地方猫冬了。那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一座自己的房子,冬天自己在灶间蒸一百个大白馒头。”
慕容泓闻言,伸手握住她一只手。
长安转过脸看他。
“这有何难,今天我们便蒸一百个大白馒头。”慕容泓语意温存道。
茅舍一夜
慕容泓午膳跟着长安吃的鱼锅贴饼。所谓鱼锅贴饼,就是炖一锅杂鱼,就着贴在锅边上的饼吃,杂鱼炖出来的汤特别鲜浓,用饼沾着鱼汤吃味道也不错。
慕容泓很不适应这种吃法,但是有长安在没办法,被长安硬喂了小半碗鲜嫩的鱼肉还有六只虾一个饼。
“陛下你看,这荤腥什么的,吃着吃着也就习惯了,是不是啊?”无视慕容泓苦皱的脸,长安兀自捏着饼欣欣然道。
慕容泓幽怨地瞟了她一眼。
长安一脸求认同地看着他。
慕容泓与她僵持了一会儿,郑重其事地点了下头。
与他们同在一个屋,和张让他们挤在角落里吃饼的褚翔见状,险些以头抢地。
完了,脾气明明越来越坏的陛下,居然被长安这个太监给吃得死死的。这太监真要祸国殃民吗?
吃过午饭后,慕容泓将闲杂人等都赶到旁边的屋子里去休息,自己与长安跟着厨子学做馒头。
有道是君子远庖厨,如今皇帝都跟着自己学揉面,那厨子这么一想,就一边揉面一边发抖,面粉都不知撒了多少在地上。
长安看着好笑,干脆叫他站一旁用嘴指点就好,不必亲自动手了。
慕容泓规规矩矩地揉了一会儿面,心底深处那个小男孩就跑出来了,他把面团子揉成个龟状,还用筷子在龟壳上印棱线,力求逼真。
长安一见就笑喷了,道:“陛下,做好后就这么放着发酵吧,待会儿一个蒸屉里面就放你做的这只龟。”
慕容泓兴致勃勃:“好啊。”
可惜发酵是个漫长的过程,冬日天黑得又早,慕容泓与长安正一边等面团发酵一边用模子做米糕呢,褚翔便过来敲门道:“陛下,该回宫了,外头要下雪了,天黑后只怕路不好走。”
长安将模子里梅花形状的米糕倒扣出来,对慕容泓道:“陛下,你回宫吧,我今晚上住在这里,明天早上带大白馒头给你吃。”
慕容泓犹豫。
褚翔道:“陛下,您今天还没批折子呢。”
慕容泓叹气,对长安道:“朕先回宫了,你也别熬整夜,待会儿朕命人给你送被子过来。”
长安瞧着他,点了点头。
慕容泓洗了手,长福上来给他把大氅披上,一行出了院子,借着暮色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长安继续往模子里填米粉,有条不紊,抹平按实。
慕容泓快要走出梅林时,到底还是忍不住停下来往梅林那头数萼斋的方向看了看。
她说要在自己家里蒸一百个大白馒头,他自己虽不喜欢这座皇宫,却喜欢她把这里当家,因为他横竖出不去了。如今她也算在自己家里蒸馒头吧,他却不陪她一起蒸么?
奏折天天都有的看,永远也看不完,但是下次……什么时候她会再有心情亲自蒸馒头?待她以后想起实现儿时愿望的这一日,他留给她的印象,会不会只是为了回宫批奏折而撇下她一个人的背影?
他方才说要回宫时,她那样看着他。
“朕不回宫了,张让,派人回去多拿几条被子过来。”慕容泓转身往回走。
“陛下……”褚翔叫他。
“不必再说了,朝臣每旬都有一天休沐,朕多久才休息一天?你想朕累死不成?”慕容泓边走边道。
“微臣不敢。”褚翔腹诽:你要真休息也行啊,你这是去休息么?长安这个死太监真要祸国殃民啊!
长安把第四块米糕从模子里倒出来的时候,慕容泓回到了灶间。
“陛下因何去而复返?”她眸光明亮,明知故问。
“外头太冷了,朕懒得走。”慕容泓回道。
一问一答,相视而笑,无需多言。
面团发好后做馒头就比较快了,长安喊了长福等人来帮忙,一百个馒头须臾做好。
蒸馒头的时候,慕容泓坐在灶膛口看着屋里白蒙蒙的热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