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泓遂不言语,驱马往前跑。
这弧光确是好马,跑快了也依然很稳。长安脸贴在慕容泓背上,看着两侧银装素裹飞逝而过的冬景,心中也是空旷寂寥的一片。
褚翔与张让等人渐渐被甩远,长安道:“陛下,慢些吧,褚翔他们都快看不见了。”
“不见便不见吧,朕十二个时辰被他们跟着,不代表朕喜欢被他们跟着。”慕容泓道。
“万一遇着刺客怎么办?”
“我们不是有弩么?”
“你会使吗?”
慕容泓怒:“你又小瞧朕,朕六岁就会用弩了。我哥命人特意给我打造的小弩,打猎用的,可以射杀兔子,鸟,鼠,鱼,还有蛇。”
“准头如何?”长安憋着笑。
“除了鱼偶尔会射不中,其它都百发百中。”
长安听他这话,倒是不怀疑他吹牛,鱼在水里的真实位置与人看到的位置因为光线折射的问题存在一定差距,慕容泓他也不是专业捕鱼的,不知道这一点因而射不中也是正常。
马儿跑着跑着,视线便开阔起来,似是到了慕容泓练骑术的草地上,不过此时大雪覆盖,看上去只是雪白松软的一片。
弧光渐渐慢了下来,到了某处忽的一个急停。
“怎么了?”长安本来正注意跑马场四周的树林,见状问道。
“没事。”慕容泓扯着缰绳让弧光往回走,走出一段距离后,重又回头策着它往前跑。
弧光跑了一小段路,又停下。
两次之后,长安才发现慕容泓是想要它跳过地上那用来做障碍的大约一膝高的灌木丛。
“陛下,算了吧,它背上多了一个我,许是一时不能适应。”长安见慕容泓大有不纵马跳过去誓不罢休的势头,出言劝道。
“你才有多重,不打紧的,它能跳。”慕容泓说话的音调有些紧绷,显然心中对于弧光的不配合已是动了气。这次他策着弧光往回走的距离长了些,然后调转马头,双腿用力一夹马腹,大声催促:“驾!”
不长的距离,他连夹马腹三四次。
弧光感受到他急迫,撒蹄狂奔,转眼到了那灌木丛前,却依然不敢跳过去,于是嘶鸣着一个骤停,前蹄高高扬起,马身几乎直立了起来。
长安感觉自己要掉下去,唯恐不松手会把慕容泓也扯下来,于是赶紧将手一松,仰面摔落雪地。疼倒是不疼,可弧光因着直立重心往后偏移,后蹄向后面踩踏。长安大惊,来不及起身,只能尽量往远离它的方向翻滚,最惊险的一蹄子几乎就挨着她的衣服踏在她腰侧,惊出她一身冷汗,所幸慕容泓很快将它控制住。
“长安!”察觉长安落马,慕容泓几乎是从马背上滚落下来,跑过来扶起滚得满头满脸都是雪沫的长安,一脸的焦急惊惶之色。
“我没事。”长安站起身,伸手掸自己头上衣服上的雪。
“方才为何要放开朕?若是你不放手……”
“若是我不放手,把你也扯下来,我还得给你垫着不是?这等损人不利己之事,我才不干。”长安故作轻松。
慕容泓见她确无大碍,顿了一顿,回身去马鞍上取了弩,转头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出一段距离后,他伸手从腰间的箭袋中摸出一支弩箭装上弩机,忽的转身,抬臂将弩机对准弧光,勾在扳机上的手指一扣,弩箭强劲射出,深深没入弧光的脖颈。
弧光蓦然受袭,惨嘶一声向远处跑去。
慕容泓站在原地,在弧光血流出之前低头,藉由曲柄将弓弦重新拉紧,装箭,再射。从表情到眼神,纹丝不动的平静。
他确实好准头,拿着第一次用的新弩,弧光又在全速奔跑中,他还是箭箭得中,且每一箭都落在马儿的头颈部位。
五箭之后,弧光终于不支,倒在了跑马场边缘。
这时褚翔等人也终于追了上来,褚翔等一干侍卫还好,张让长福与厩丞等人都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褚翔早在远处便瞧见了这边的变故,上前问道:“陛下,您无事吧?”
“朕能有什么事?”慕容泓眸光一斜,看到厩丞,怫然不悦,抡起弩机抽在他脸上,斥道:“你养的好马!”
厩丞慌忙跪伏在雪地上,抖若筛糠:“微臣该死,请陛下息怒。”
慕容泓本欲发作,眼角余光看到长安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他,遂作罢。
他走到长安身边,抬起那弩机道:“好弩,尤其是这个曲柄的设计,比用手拉弦更易使力,射程也远,比目前军中配备的要好。”
长安道:“那我回去让太瘦把制弩图纸送到考工室去。”
慕容泓颔首,道:“朕要重赏他。”
一行离开跑马场,再次来到梅林之侧,这里有一座小院,数间茅屋,名字叫做“数萼斋”。这粹园原本也有膳房的,只是慕容泓继位后没有在粹园举办过大型的宴会,所以一直没有启用。天气太冷,就算有暖笼,也难保御膳从广膳房送到此处还是热的。张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