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雍的夫人过来帮忙,她是嫁过女儿的人,应当对这一套流程熟悉得很。”
纪晴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长安在说什么后,温声道:“安哥哥,纳妾与迎娶正妻不同,纳妾没有那许多讲究的,所以,不必麻烦了。”
她小时候见过父亲纳妾,不过一顶青呢小轿从后门悄摸地抬进来一位年轻姑娘,除此之外府中一丝儿动静也没有。长大后见过她哥把在书房伺候的丫鬟抬房,也不过就大哥自己院中的人一起吃了顿饭而已,根本没有任何仪式。
“旁人是旁人,我们是我们。女孩子出嫁要准备的东西,安哥哥都给你备齐了,一样都不会少。反正我这辈子,大约也只有这么一次嫁妹妹的机会了,当然不能随便。”长安一时不慎王八之气就侧漏了。
纪晴桐刚压抑下去的泪花还是忍不住泛了上来,这次她能压抑的只有眼神里的痛苦和不舍了。
“安哥哥,我们自相识至今也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你与我原本非亲非故,又没有男女之情,为什么呢?
见她这样,长安除了叹气之外,也唯有递上一块帕子了。
“你安哥哥我年纪虽还不算大,遇到的人却不算少了。谁对我真心谁对我假意,我心里门儿清。你说我对你好,我若真的对你好,能舍得委屈你去给人做妾么?我对你的真心,不及你对我的一半,而就算是这一半真心,也是被你的纯然肺腑给感动出来的。所以,别记挂我,好好照顾你自己才是要紧。嫁妆必须得备全了,一个女人,不论何时何地,唯有自力更生不依靠男人,才能在男人面前直起腰杆来说话。你此去,安哥哥断不会让你在吃穿住行上仰人鼻息,张君柏他若对你好,你便给他几分颜色,他若敢在你面前拿乔,你大可将他拒之门外。你时刻记得,安哥哥这里,永远给你留着退路。”
纪晴桐极想大哭一场,又担心长安会以为她是不愿嫁,于是只得强忍住泪意再次点了点头,难得地开玩笑道:“所以注定我在你面前直不起腰杆么?因为我一直依靠你。”
长安正色道:“那不一样。”
纪晴桐道:“我知道,因为你是我义兄。”
长安一本正经地给她纠错:“非也,因为我不是男人。”
纪晴桐破涕为笑。
内卫司事情一大堆,长安很快便赶了回去,顺便跟谢雍打了声招呼,让他夫人帮忙给纪晴桐备嫁。
谢雍一口应承。
长安昨夜在慕容泓面前说了要在对付起义军一事上给他做先锋,压力自然极大,当天便没有回宫,晚饭都让人直接送到内卫司。如此冬夜还要加班,内卫司众人本来士气十分低迷,长安承诺凡有加班的月份,每个月每人多给五两银子的补贴,众人便如打了鸡血一般,一时又分外积极起来。要知道五两银子虽然对长安来说不值一提,但对于他们这些一年俸禄不过几十两的小吏而言,那可是挺可观的一笔收入了。
内卫司这边众人干劲十足热火朝天毋庸赘述,安府那边,纪晴桐见事成定局,继续瞒着纪行龙也没有意义了,就告诉了他。
纪行龙一听便跳了起来:“什么?给张君柏做妾?是不是那厮威胁你……不对,是不是长安那太监逼你去的?”他反应很快。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长安那太监,他是我们的恩人。”纪晴桐蹙眉道。
“那我应该如何称呼他?安公公,公公不就是太监吗?我又没说错。还是如你一般叫他安哥哥?对不住,这样的称呼我可叫不出口。”一听姐姐要去给别人做妾,纪行龙是彻底失去了平静,言语也失了分寸。
“你——罢了,此事我也不过是知会你一声,并不是要征得你同意,你知道了便好。”纪晴桐侧过脸道。
“你若敢真的去给张君柏做妾,我就去死。”纪行龙咬牙切齿道。
纪晴桐猛然回头,又是惊诧又是生气又是着急道:“你凭什么这般要挟我?这是我自己的事。”
“从我们家人被刘光裕屠戮殆尽的那一天起,从彭耀祖拿刀架在我脖子上逼你就范的那一天起,从你投靠这太监将我从彭耀祖手里救出的那一天起,你以后嫁给谁,你过得好不好,就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事了,你不明白吗?我就知道,咱们跟他非亲非故,他凭什么出手相助还养着我们,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姐,你跟我走,现在就走!”纪行龙过来扯纪晴桐。
“我们这个样子能去哪里?如何养活自己?出去等着冻死饿死吗?”纪晴桐见弟弟如此不理解她,忍不住落下泪来。
“我就算去讨饭养活你,也决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再次为了我违背自己的心意去做男人的玩物!”纪行龙难受得恨不能一头撞死。他是纪家唯一仅剩的男丁,却要靠姐姐出卖自己才能保他活下去,这样的日子真是过够了!
“若再落到恶霸手中呢?你说我是继续忍辱偷生好还是与你一起死好?我知道你不怕死,我也不怕,可是爷娘生我们出来,不是为了让我们受尽这世间苦楚,然后满怀愤恨绝望如猫犬一般无声无息地死在某处的。既然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