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和赵正一起给他们当书记官,将他们的命令一一记下来。
赵含章和傅庭涵三人制定了几条政令,等到了洛阳便可通晓两地,同时工部要负责给各地送一些农具去。
他们在车上就一一议定数量,这多亏了傅庭涵,每个县有多少个乡里,也就他能在不翻籍书的情况下记得。
让赵正几个做好笔记,赵含章坐在火堆边,扭头看向外面。
那里有十几间零星的茅草屋和泥土房,却都破败不堪,有几间屋子摇摇欲坠,在寒风中有倾倒之象。
他们现在停留的房子算是这个小村庄最好的一间了,但一抬头也能看到月朗星稀的天空,透过破开的茅草看到天上一闪一闪的小星星。
这是一个已经被遗弃的村庄。
而在司州和豫州,似这样的村庄很多,而在两州之外的冀州、并州一带,更是只多不少。
正忧愁,听荷红着脸进来,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女郎,奴婢让人在不远处的房子里设了帷帐。”
赵含章瞥了她一眼,方便就方便,还帷帐,领军打仗的时候她野外不也方便了吗?
赵含章直接起身。
听荷跟在后面伺候,小声抱怨道:“出来的时候夫人已经安排上了帷帐,本就是要设的,一路上却都没用过,今晚好不容易有地用,曾越还没眼色。”
赵含章不在意道:“五谷轮回都是正常的,偏你们好文雅,不肯宣诸于口,遮遮掩掩,反倒更令人难堪。”
她道:“大大方方地说出来,谁还敢偷看不成?”
赵含章道:“要是有,你说出来,我把他眼珠子给你挖出来。”
听荷:“……我是怕女郎难为情。”
“我一点儿也不难为情,”赵含章道:“我要是难为情,我就不该当赵家军的统帅。”
赵含章走到屋里,这是一间漏得更严重的泥房子,此时里面就围了一座帷幔,里面放了恭桶。
赵含章抽了抽嘴角,其实她更想在野外挖个坑解决,不然恭桶还得给人洗……
她解开腰带,正要动作,帷帐外面听荷尖叫一声,赵含章刷的一下就撩开帷帐,两步上前将人拉到身后,目光锐利的看向前面。
外面的人也被惊到,曾越抽出长刀,快奔至门前大声问道:“女郎,您怎么了?”
傅庭涵也跑出来,“怎么了?”
赵含章已经看清吓到听荷的东西,声音微沉,道:“没事。”
饿殍
她上前将剩下半边茅草抹开,露出茅草后的那双眼睛。
那是一个看上去只有五六岁模样的孩子,但赵含章猜他的实际年龄更大,只是因为饥饿才那么瘦。
他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脑袋很大,那是因为和身子相比。
他的身体很小,手脚都很小,只有薄薄的一层皮粘在骨头上,身上已经出现尸斑,应该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赵含章伸手合上他的眼睛,因为动到尸体,他的身体一歪,整个脑袋往旁边一垂,但手上抓着的看不清楚是什么的茎块却牢牢地握在手中,上面有牙印,应该是被人咬了一口。
赵含章努力了两下也没能把东西给他拿出来,无奈,她只能放弃。
傅庭涵见她久不出来,不由亲自进来,看到那个整个身体都窝进墙角里的小尸体,愣了一下后上前检查。
不一会儿低声道:“咽喉处没有异物,身上也没外伤,应该是饿死的。”
即便手上有了食物,也还是被饿死了,或许是找到块茎的时候太晚,吃下去的那一口没能阻止他的死亡,而他还没来得及吃下一口。
赵含章眼睛滚烫,微微偏了偏头,将眼中的泪生生憋回去后才弯腰将这个孩子抱出去。
曾越看到,立即让人去挖坑,然后他领着刚才一起进屋里查探的亲卫跪在了地上,请求赵含章责罚。
路有寒骨,千里饿殍,这两年他们没少在路上看到死人,远的不说,这一路行来就常见倒伏在地的尸体和散落在野间的白骨。
因为太多了,除非停下休息的时候,不然他们都目不斜视,更不会挖坑埋人。
可这间屋子是停放主公帷帐的地方,屋里有尸体他们竟然没发现,这就是他们的失职了。
赵含章也没打算宽恕,她轻轻地将孩子放在地上,冷冷地道:“回到洛阳,自去军中领罚吧。”
曾越低头应道:“是。”
卫玠站在门前静静地看着,见赵含章亲自捧土掩埋了尸体,他目光一移,看向站在她身侧的傅庭涵。
傅庭涵正怔怔地站着,嘴角紧抿,周身的气息有些冷冽。
他这三年没少见死人,见到的可怜人也不少,但从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样忿怒又无力。
“你说过,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晋没有才德继续拥有这个天下,所以可以的话,你可以不必听我祖父的话,之前对他的承诺,我来解释和承担。”
赵含章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