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智:……
赵含章本想在门口慰问一下就走的,毕竟县城这么大,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她走呢。
但她听到了宅院深处传出来的一些声音,耳朵动了动后也不客气,抬脚就走进去,“我来看看各家的情况,你家还好吧?”
宋智道:“多谢女郎关怀,家中虽悲痛,但还能支撑。”
赵含章点头,正要顺势问一问他们伤亡的人数,就听到里面爆发出女子的大哭声和尖叫声来。
赵含章便不问了,加快脚步走过去。
宋智忙跟在身后,竟也不阻拦,见赵含章往里,还赶忙跑了两步追上去给她引路。
见她看过来,宋智就对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头躬身道:“我大哥在这边。”
赵含章跟着他走,很快就绕过影壁到了一个院子里。
院子里一堆人正在拉扯一个年轻女郎,一个中年妇人正在竭力阻止,挡在那年轻女郎身前。
赵含章站在影壁旁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宋老爷脸色凝滞,反应过来,连忙上前行礼,“三娘怎么来了?”
“城中民心惶惶,我出来安抚一下,”赵含章目光落在那年轻女郎身上,她记性好,一眼就认出了她,前不久她刚把人从乱兵那里抢回来,赵含章收回目光,问道:“宋老爷家中这是出了何事?”
宋老爷自然不能把丑事往外说,因此尴尬的笑道:“没什么事,只是家中死了不少人,女眷有些受惊吓,一时吵闹起来。”
赵含章就看向那年轻女郎,脸色一沉,肃然道:“这就是娘子的不是了,打仗已经那么残酷,人能活下来已是万般不易,你有幸活着,应该珍惜这条命,抚慰亲人,怎能在此悲痛之时让亲人更添悲痛?”
她双眼含泪的看向赵含章,俩人互相注视半晌,她眼泪簌簌而落,朝着赵含章便恭恭敬敬的跪下,双手枕在额前磕下,哽咽应道:“唯,谨遵女郎的教诲。”
宋太太惊讶的看着儿媳妇,不由扭头去看赵含章。
宋老爷脸都绿了。
赵含章却是一挑眉,本想劝完就走的,她这会儿却不想走了,干脆上前两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目光扫过她的发型,笑问,“是宋家的姑太太,还是媳妇?”
她道:“我娘家姓陈,在家中排行四,夫君宋二郎。”
赵含章就问:“宋二郎呢?”
陈四娘眼泪差点儿落下来,她道:“夫君被乱军所杀。”
赵含章叹气道:“节哀顺变。”
转而却问道:“你识字吗?”
陈四娘愣了一下后道:“与家兄一起读过几本书。”
“那你可愿意暂时到我身边来帮帮我?”赵含章回头和宋老爷道:“宋家主,西平县现在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不知您可愿意让陈四娘到我身边来帮忙?”
宋老爷愣了一下后道:“三娘要是需要用人,不如让我二弟去帮忙?”
赵含章看了一眼宋智后笑道:“都来,我缺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宋老爷沉吟片刻便应了下来。
赵含章这才告辞,和宋智及陈四娘道:“今日你们先休息,明天一早来县衙找我。”
宋智和陈四娘一起应下。
谈一谈
赵氏坞堡接到范颖便知道赵含章拿下了西平县城,将乱军赶了出去,听送人回来的部曲说,她还缴回了不少金银珠宝。
不过赵氏的族老们不在意这个,他们更在意的是,“三娘何时带人回来?”
虽然石勒走了,但他们还是觉得不安全。
部曲道:“女郎没说。”
赵瑚就催促,“那你快去把她叫回来,既然乱军已走,她再留在那里也没用。”
赵铭瞥了赵瑚一眼,问部曲,“现在西平县中是谁做主?”
部曲老老实实的回答,“是女郎。”
赵铭就抬手揉了揉额头,半晌后道:“我与你同去县城。”
赵瑚惊讶,“你去干什么?这时候我们坞堡正是人手紧缺的时候,好多事情都等着你拿主意呢。”
“族中的事父亲和各位叔伯也都可以拿主意,我先去县城看看,很快就回来。”西平县城离得又不是很远,快马来回就是。
他比较担心赵含章,很怕她真的趁机做点儿什么,影响赵氏的百年声誉。
但这种事又不能宣诸于口,别说他爹不会信,就是信,也不能当着族老们的面说啊,事情一旦传出,哪怕她没做,那也影响声誉。
赵铭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和赵含章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于是他跟着部曲去了西平县。
他到的时候,赵含章正在大街上安抚百姓,他都不用到县衙就见到了人。
赵含章半跪在地上,拿着布巾给人包扎伤口,勒紧后道:“抬到县衙去,他的腿应该还能保住。”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