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床上没动,凝眉仔细的听了听,确认自己没听错,的确有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就好似……大皮卡从自家楼下经过的那种声音。
但这是大晋,哪儿来的这种声音?
还是这样间断的重砸声,就跟山体滑坡一样……
赵含章想到这里,立时瞪大了眼睛,她一下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就下床。
听荷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动静爬起来,看到赵含章披了衣服就往外走,瞬间惊醒,立即跳下木榻,“三娘,你怎么了?”
“嘘——”赵含章站在门口,踮起脚尖往远处看,房屋层叠,看不到具体的情况,但她看到北方和东边的天上是橘红色的,那一看就是火啊。
听荷也看到了,紧张起来,“走水了?”
“不,”赵含章面沉如水,“是有人在攻城,这隆隆的声音是攻城的声音。”
听荷仔细一听,似乎是有隆隆的声音,她脸色煞白,“是,是谁?三娘,他们会攻进城来吗?”
赵含章转身回屋,“更衣。”
赵含章穿好衣服便往外走,院子里的下人都被惊醒了,赵含章让她们老实呆在院子里,提了一盏灯笼就去找赵仲舆。
赵仲舆也醒了,坐在床上还有些没回神,突然下人进来禀道:“郎主,三娘求见。”
赵仲舆回神,蹙着眉头起身,穿上衣裳便拖着鞋出去。
赵含章没进客厅,而是站在院子里看着远方。
赵仲舆走到她身后,轻咳一声。
赵含章回头行礼,“叔祖父,有人攻城,您和伯父要不要进宫看看?”
赵仲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半晌后点头,“也好。”
赵含章行礼后就要退下,赵仲舆突然道:“三娘,战事起了,你和傅家的婚事只怕要推迟。”
赵含章脚步一顿,回头道:“那就推迟吧,当务之急是扶棺回乡,安葬祖父。”
她把傅教授捎带上就行。
赵仲舆点了点头,“应该是流民军在作乱,东海王手握大军,平定只是时间问题,等打退敌军,我让千里送你们离开。”
赵含章应下,转身正要走,突然一声巨响,赵仲舆都吓了一跳,不由抱怨起来,“大晚上的攻城,他们就不能天亮了再动手吗?”
赵含章却是脸色巨变,她听到了喊杀声和哀嚎声。
“他们攻进城来了。”
“什么?”赵仲舆看向赵含章。
赵含章脸色苍白,“他们从北城门攻进来了,来人,熄掉所有的灯,把女眷孩童全都聚到灵堂去。”
赵仲舆也反应过来,上前一把拉住她,“你怎知他们攻进城来了?”
“我听到的,”赵含章认真的看着赵仲舆道:“叔祖父,你信我,他们攻进来了。”
赵仲舆没多犹豫,转头吩咐一直候在一旁的长随,“熄灯,紧闭门户,让所有家丁护卫都到灵堂去,快!”
巴掌
还沉睡着的府邸在赵仲舆的命令下去后不久便活了过来。
下人们紧急起床,将廊下、院子里的灯一盏盏熄去,屋里也不敢点灯,只一队又一队人马拎着白灯笼汇聚到了灵堂外。
所有人一到齐,也熄掉手中的灯笼。
灵堂上只有火烛还在燃烧,院里院外一片寂静,没人敢说话,但人心惶惶,时不时有女眷和孩子小声的啜泣声。
赵仲舆和赵含章调派好把守门口和巡逻的护卫便联袂而来,一直紧靠着赵二郎的王氏看到她,提着的一颗心重重放下,眼泪就忍不住往下落,“三娘……”
她上前去紧挨着她。
赵含章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拉着她回到赵二郎身边,将主场交给赵仲舆。
赵仲舆看着汇聚在这里的一家老小,第一次感受到了家主一位压在肩膀上的重担。
他得保证这么多人活下去。
他沉吟片刻,道:“外面不知是何人在作乱,但陛下在此,东海王在此,谅这些乱兵也维持不了多久。”
“而我们要做的便是在这段时间保持住自身,等待东海王平乱,从现在起,紧闭门户,不得喧哗,不得生火,所有人都在此处听遣,谁若故意喧哗生乱,别怪我不念情面。”
众人齐声应下。
赵济上前低声道:“父亲,灵堂里的灯烛要不要灭了?”
赵仲舆一听,怒火腾的一下就冒了起来,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逆子!”
赵济低下头去。
赵仲舆脸色铁青,看了一会儿灵堂后道:“去取厚实些的布来,里面遮一层,外面罩上油布,将整个灵堂都包起来,行动间注意些,灭了一盏灯,我打断你的腿。”
赵济低声应下,带着一帮下人去取布和遮盖。
王氏忍不住捂着帕子痛哭起来,将赵含章和赵二郎拉到灵前跪下,低声怨恨道:“三娘你说的对,你这伯父就不是可以依靠的,他竟为了生就要断了你祖父的魂,我从未见过如此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