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路上走,忽然有只野狗窜出来咬了你一口,你能知道它为什么咬你吗?”
孟允棠:“……”
“那你能捞我大伯一把吗?”她试探地问,“若真如你所说,大伯坐牢,罚没家产,我祖母和大伯母肯定见天的到我家来打秋风,她们脸皮可厚了。”
“秦家在大理寺是有人的,一旦发现我要干涉此案,那两个证人纵想反口,也没这个机会。你若嫌你祖母烦人,尽可用收殓我家人之事的真相要挟她,让她上张家打秋风去。”贺砺道。
孟允棠听他这么说,知道大伯的案子是没办法了。
她看了看窗口,阳光快要斜到窗户上了,也该回去了。
“临锋哥哥,阿姐送给我的那些东西,除了金银外,还有什么是你送的?”她问。
贺砺执笔的手停顿了一下,搁下笔回过头来正视着她道:“那天晚上我说的所有话都是气话,气昏头才说出来的话,你一句都不要放在心上。”
“哦。”孟允棠低下头去,嘀咕:“可是你说得像模像样的,跟真的一样。”
贺砺倾过身去,手轻轻扶着她的后颈,与她额头相抵,低声温存道:“喜欢你是真的,混账也是真的。以后你只听好听的,混账话都给我自己留着。”
……
城郊一处临近官道的小树林内,孟础润纵马疾驰,一刀将绑作靶子的稻草人的头颅给砍了下来,引得旁观的朋友纷纷叫好。
“孟十四,你家有卫国公姐弟做靠山,按说前途不愁的,为何也与我们一般刻苦训练?”庞七郎问道。
孟础润折返回来,脸晒得微红,额上汗水淋漓。
他利落地跳下马,将手中的刀递给下一个人,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最大的靠山,一旦反目,便是最大的敌人。”
他这话说得咬牙切齿的,不太像开玩笑,几个朋友听了面面相觑。
胡十一上来搭着他的肩道:“我瞧着咱们都练得差不多了,趁夏天未到,动身去北方吧!总得在军营熬打一阵子再上战场才稳妥,等战事起了再去,一去便上战场,那不是送死么?”
“现在就去?可是我家里正给我说亲呢!”
“我阿娘还病着,总得等她好起来我才能放心离开。”
……
七嘴八舌一阵,最后笃定能走的只有胡十一,庞七与孟础润三人。
时间没问题,但还有两个问题,得先解决了才能成行。一是过所,二是盘缠。
没有证明身份的过所,三人没法通过从长安到东北的重重关隘。没有盘缠,路上吃穿住行都成问题。
庞七先道:“你们都知道的,我阿爷就是万年县的一个小吏,过所我或许还能走路子想想办法,但盘缠……实在艰难。”
三人都没出过远门,不知道从长安到他们准备去投的营州到底要花费多少盘缠。
迟疑半晌,胡十一一击手掌道:“穷家富路,去了营州若不想从底层干起,说不得还得行行贿,依我之见,少说也得带个万钱。”
三人都没个人资财,于是坐地募捐,一群朋友抠抠搜搜的只给他们凑了不到三贯钱。
“这可怎么办?差得远呢。”庞七发愁。
胡十一挠头,掰着手指算了算,道:“我阿娘,我大姨二姨,我阿姐,我姐夫那儿我大概能骗个十来贯。”
“那我出二十贯。”孟础润皱着眉头,有些心烦道:“够不够就这样了。”
孟允棠将彩衣和春光都带回了家, 去内堂看周氏时,周氏正盘在侧厅的坐床上算账。
见她回来,周氏停下拨打算盘, 问她此行结果。
孟允棠将贺砺的话转述给她听。
周氏听罢,叹了口气道:“你大伯与大伯母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生个女儿不好好管教,害了自己也害了全家。”
孟允棠闻言,低下头道:“有时候我觉着自己也不肖,总是让你和阿爷跟着我操心。”
“胡说八道,”周氏道,“哪有父母不为儿女操心的?但是我与你阿爷为你操心, 和你大伯父大伯母为十娘操的心可不一样,我们这属于正常的操心。”
周氏说罢,细看了看孟允棠的神色。
孟允棠有些不自在道:“阿娘你看什么?”
“今日的你, 与前几日似乎有所不同。”精气神明显都好了一截, 眼里都有光了。
孟允棠不好意思说自己和贺砺和好了, 毕竟他现在又不来提亲,现在说了, 万一以后有什么变故,又让阿爷阿娘跟着难受。
“贺六郎他把彩衣还我了。”她找了个借口, 又赶紧转移话题:“阿娘,你在算账啊?”
“嗯,你阿爷丢了官,家里眼看着就少了进项, 可不得重新调整开支用度。”周氏道。
孟允棠想想, 最近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她说要把香糯坊打理起来, 拖到现在都没动手。眼看各方面都步入正轨了,也该着手把香糯坊打理起来,为阿娘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