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你敢说不是为了他和离的?”
“我上哪儿知道他今日回长安?!叫你不要胡说八道,不打你一顿你不长记性!”孟允棠火冒三丈,起身就要去掐他。
孟础润一下跳到地上,鞋子也不穿了,就穿着袜子满屋乱跑,口中还道:“你就是口是心非,口是心非!”
孟允棠气得在坐床上跺脚,对周氏道:“阿娘,你看他!”
周氏伸手揉额角,蹙着娥眉道:“你俩能不能别一见面就掐,安生吃顿饭行不行?”
……
孟允棠出嫁时祖父绥安侯还在,所以她是从绥安侯府出嫁的。两年前祖父过世后,大伯父降等袭爵成了绥安伯,众兄弟分家。
他们一家搬到这个宅子时,孟氏夫妇给孟允棠留了一间屋子,下午周氏就带着孟允棠收拾布置这间屋子。
待到天色将晚,屋子布置得差不多时,孟允棠的阿爷孟扶楹和弟弟孟础润一道回来了。
孟扶楹年未不惑,身材修长面如冠玉,颌下留着短须,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他现任西市署丞,刚从西市回来,身上还穿着青色的官袍,就迫不及待地来到孟允棠的屋前。
“阿爷!”孟允棠在窗口见了他,高兴地跑出去。
孟扶楹伸手接住她,高兴道:“乖彤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以后想嫁才嫁,不想嫁就不嫁,让你弟弟养着你。”
原本在一旁笑嘻嘻看着他们父女团聚的孟础润一听就变了脸色,叫道:“我才不养,她那么能吃,脾气还那么大!”
“逆子,叫你养你就养,哪儿那么多废话?敢不养看我不把你腿打折!”孟扶楹斥道。
孟允棠闻言,得意地朝孟础润一抬下巴,皱了皱鼻子。
“你自己生的女儿,凭什么让我养?”孟础润不服气道。
孟扶楹一撩官袍下摆,作势要踹他。孟础润扭头就跑,结果却一头撞在玉兰树上,看得孟允棠和一众丫鬟乐不可支。
笑闹一回后,一家人来到内堂,正准备吃饭,有仆人来报:“阿郎,夫人,闵安侯世子晏大郎君求见。”
孟扶楹与周氏面面相觑,继而一道向孟允棠投去目光。
孟允棠有些惴惴不安。昨晚晏辞给她写放妻书时是半醉状态,此时找来,该不会是晏夫人回来知道了和离之事,责他过来讨回放妻书吧?
三年前孟扶楹第一次见到晏辞时,除去他的纨绔名声不说,其实还是挺喜欢这个小郎君的。时人好色,孟扶楹当然也不例外,而晏辞,生得很好看。
彼时并不知道他真正想娶的其实是上巳节在曲江池边与他有一面之缘的孟雅欣,孟允棠不愿嫁,孟氏夫妇自然不想迫嫁心爱的长女,怎奈祖父母做主应允了晏家的提亲,孟允棠不嫁也得嫁。
大婚之后,晏辞知道受了愚弄娶错了人,一气之下痛改纨绔习性,托祖荫入了金吾卫任巡街使,只是一直不搭理孟允棠。
如今孟扶楹再见到这个丰神俊秀的小郎君,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晏辞倒是坦荡自然得很,他穿一袭蓝底蔓草纹圆领袍,神采奕奕笑容和煦,进门向孟扶楹和周氏行礼:“孟公安好,孟夫人安好。”
“不知晏公子此时上门,是有何事?”孟扶楹是直来直去的性子,当下也不绕弯子,直言问道。
晏辞一双看上去风流多情的桃花眼含情脉脉地看向站在两人后头的孟允棠,道:“回孟公,晚辈答应要给孟小娘子十万衣粮钱,此行,便是来送钱的。”说罢朝后头打个手势,十名奴仆走上前来,将背上背着的竹筐卸在地上,满满十筐铜钱,在夕阳余晖下像金山般闪闪发光,几乎要闪瞎孟础润的眼睛。
另有一个奴仆提来一只木桶,放在竹筐旁边。桶里有水,几尾肥硕鱼儿在其中悠游。
晏辞看着孟允棠道:“昨夜得小娘子赠诗,今日垂钓赋诗时大败群雄,这是谢礼。”
孟允棠忍不住想笑,就那诗还大败群雄,也不知是些什么狐朋狗友。
她强行忍住,只问他:“晏夫人可曾回来了?”
晏辞点头:“我阿娘已经回来了,我也已向阿爷阿娘告知和离之事,小娘子切勿担忧。”
瞒着对方父母私自与晏辞和离,如此行事到底是有些拿不上台面。孟允棠红着脸轻点了点头。
孟扶楹和周氏都没想到晏辞和孟允棠和离,晏辞还能给孟允棠十万衣粮钱,毕竟当初那桩婚事,允棠固然无辜,但晏辞也算是受害者。
孟扶楹见晏辞彬彬有礼的,对他印象又改观了些,放缓语气道:“晏公子进正堂喝杯茶再走吧。”
晏辞道:“多谢孟公相邀,只是天色已然不早,晚辈不便多留,下次吧。”
孟扶楹:“……也好。”下次还来?
晏辞又看孟允棠,道:“孟小娘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孟允棠在父母和弟弟的注视下与晏辞走到一旁。
晏辞低声问道:“孟小娘子,三月三上巳节,可否与我同游曲江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