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司徒晟的升迁令下达的时候,满朝震惊。
因为这个没什么背景靠山的年轻人升迁得实在是太快了!他居然从四品的户部侍郎,直升入了主管政务与一部分军权的枢密院,做了从一品的枢密使。
从此可以出入陛下的御书房,可以与陛下时时商议国事了。
那枢密院里的臣子,哪一个不是熬碎了骨头,练出了油的老臣才可入内?
这个年纪轻轻的孤臣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如此得陛下器重信任,也是邪门了!
就连父亲国公爷也心事重重,直说一个耍弄口舌的小子,却如此飞升,并非大晋之喜。
如今整个大晋上下,仿佛被打了鸡血一般。就连她儿子陶赞,昨天回家也是一脸兴奋,居然嚷嚷着寺庙无趣,他想要投笔从戎,建功立业。
陶赞虽然自幼改姓了陶,可他也知道,自己是武将的后代。自己祖父杨巡的故事,就算在茶楼里也时常听得到。
所以他自觉有武将血脉,怎么甘心让娘亲把他养在寺庙里,成为连耗子都不会抓的猫儿?
陶慧茹听了儿子说些什么要效仿祖父的大逆不道之言,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她声嘶力竭地喝住了儿子。告知他,他姓陶!只有外公,没有祖父!
接下来,她又将儿子训了半天,才止住他那年轻狂妄的念头!
陶慧茹自从知道了司徒晟真正的身份之后,真是日夜辗转难以成眠,所以听了儿子那“认祖归宗”之言,也是心里发炸!
她不知道司徒晟潜伏在陛下的身边是何居心,更不知道那苛察的死,杨毅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
这两个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陶慧茹原想搞成父子内讧,没想到自己却成了被架在油锅上忧心忡忡的那一位。
陶慧茹一时有些错乱,疑心自己的计谋反而是给了这父子灵感,让他们联合一起来,给陛下演了一出戏。
是她的计谋让司徒晟趁机飞黄腾达……
这怎么不叫陶慧茹暗自咬碎槽牙,背后又是暗自敲着木鱼,诅咒杨毅不得好死!
而且……想到司徒晟是温氏疯妇的儿子,对温氏亏心的陶慧茹好似百爪挠心,肯不得立刻除之而后快。
可偏偏这个秘密,得烂在她的肚子里,谁也不能告知。
因为司徒晟这个蚂蚱的另一头,牵着她的儿子陶赞!
就算父亲和兄长,她也不能信任。
不然司徒晟东窗事发,依着父亲的心性,连她这个女儿也会一起割袍断义,撇清干系。
所谓父兄,也压根不会管顾她们孤儿寡母的!
陶慧茹攥着足以让司徒晟倒地不起的秘密,却一时没有找到能下刀子的地方。
正在她冷冷打量楚琳琅时,楚琳琅一抬头,正看见了坐在马车里,表情阴晴不定的陶慧茹。
不过这这位居士看人的眼神不善,楚琳琅干脆走过去,落落大方地冲她打了声招呼。
代为写信
如今在陶慧茹看来, 这个楚琳琅也是怪可怜的。
她一定是觉得自己这样的下堂妇,原本姻缘无望,却迷倒了个当朝俊才, 算是走了大运, 要飞黄腾达了吧?
岂不知,那司徒晟只不过是罪臣之后, 一旦身份曝光, 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男人嘛,怀揣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在这京城里孤独潜伏,定然寂寞难耐。
于是, 司徒晟便寻了楚琳琅这等毫无出身, 容易拿捏的单身女子,用来打发寥落的时光!
可城府那么深的男子, 又怎么会将身家性命, 身世秘密托付给个和离不能生养的女人呢?
想到这, 陶慧茹又是冷笑一声,笃定这楚氏看着精明算计,并不知情郎的实情, 将来大约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她身为国公府的嫡女, 跟这种蠢女人多说一句, 都是自降身份!
所以,陶慧茹坐在马车上, 居高临下,勾着嘴角看了看楚琳琅, 似乎不屑跟她说话, 然后目光拨转, 目视前方,冲着车夫道:“回府!”
楚琳琅碰了个软钉子,觉得陶慧茹这反应挺耐人寻味,大约是因为这位居士最近在京城混得名声甚臭,所以居士着恼了吧?
琳琅无所谓地笑了笑,转身回去继续发着甜汤。
而与此同时,司徒晟官署的文件里,却发现了一张写着暗码的字条。
他依着老法子翻译出来后,看了看,惯例将纸条引燃,放到了香炉里,然后起身备马,带着观棋一路来到了京郊的一处破庙。
他抬腿入破庙内站了片刻,便从那神像背后转出一人,正是本该早早离了都城的荆国驸马虎都烈!
司徒晟瞪眼看着他,突然飞身挥拳,朝着他袭去。
这父子俩所用的拳法,都承袭自杨巡,拳法路数都是一样。
不过杨毅身在荆国尚武之地,经年累月跟那些荆国勇士摔角,他的搏斗和经验,自然也胜儿子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