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学舍是三间挨在一起?的,苏源自然和方?东住同一间。
将书箱和包袱卸下,苏源有种浑身脱力的错觉,靠在椅子上半天没?动弹。
方?东从外面回来,手?里多了?个水壶:“先喝点水,缓一缓咱们再去?领被?褥和学子服。”
苏源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一言不发牛饮五杯水,捏着茶杯吐出一口浊气。
稍歇片刻,苏源起?身,一整衣袍:“走吧,早些把东西领回来。”
两人又叫上同伴,一道领了?被?褥和学子服。
恰逢休息时间,几人手?里提着怀里抱着,又身着常服,显然是新?来的。
大家只瞥了?一眼,就各做各的事了?。
与其有那个闲工夫观摩新?人,还不如?趁这时间多刷几道题,免得考核中被?后来者踩下去?。
“钱教谕怎么布置这么简单的课业,这不是拿我们逗趣吗,咱们都在准备院试了?,他还留给我们府试级别的题,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说话那人背对?着苏源,不难听出情绪的激烈:“教谕每个月都有考核,他这样低的水平,为何还能继续留在这里?!”
苏源听着有些耳熟,却未深究亭子里的人是谁,同方?东讨论着府学里的建筑与与风景。
“好了?黄兄,钱教谕只是顾及到那几位刚来的学子,你?才思敏捷,学习进度快,也得体?谅体?谅旁人。”
黄兄……
苏源脑中飞快掠过一道光,都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又扭头朝亭子里看过去?。
恰好黄兄对?面的人站起?身,两人眼睛甫一对?上,皆是一惊。
府试时见梁盛,他还不似这般瘦削,两颊的肉都快掉光了?,衬得本就不小的眼睛更大了?,整个人都阴森森的,毫无男主气概。
苏源颇为意外,看来云秀的离世给他的打击很大。
梁盛则是惊惧。
他没?想到苏源也来府学读书了?,原本这里的人就因他的身份对?他多有疏远,要是知道他和嫡兄同处一个屋檐下,那还不整日对?他冷嘲热讽?
四目相对?,火光电石间,彼此都看出了?对?方?所想。
梁盛温和的表象瞬间破功,黑黢黢的眼珠子盯着苏源,格外瘆人。
眼神能杀人,苏源早被?他千刀万剐了?。
苏源淡定收回目光,像是只和一个陌生人意外对?视,与同伴有说有笑地走远了?。
“怎么了??”黄玉注意到梁盛一直望着他背后,也转过头,什么都没?看到,“看什么呢?”
梁盛掐了?掐掌心?,刺痛让他勉强压下剧烈的心?跳,摇头说:“没?有,咱们继续做题吧。”
黄玉撇了?撇嘴,这些题在他眼里就是小儿科,态度很是随意:“早晚要把钱教谕撵出府学,他这样的人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话虽难听,却不无道理。
梁盛下意识探了?探宽袖,入手?沉甸甸的,如?同他的心?情。
黄玉还在那嘀咕,他眉宇间飞快闪过烦躁,耐着性子:“黄兄咱们快做题吧,晚上还要背书呢。”
黄玉不高兴了?,直接丢了?毛笔:“我不写?了?,你?写?吧,写?完给我借鉴借鉴。”
梁盛挤出一抹笑,他爹官位不如?黄玉的爹高,他得罪不起?,只能忍耐:“好,黄兄稍等片刻就好。”
黄玉翘起?二郎腿,咔嚓咔嚓嗑瓜子,半点不在意梁盛:“赶明儿休沐了?我可得去?春杏楼走一遭,上次跟小桃红说好了?,下次还点她的。”
梁盛低头,掩下眼底的嫌恶,于噪声中艰难做题。
……
苏源并未跟人提起?遇到梁盛的事,把被?褥铺好,将崭新?的学子服过了?遍清水,晾在外面的木架上。
这是他上辈子就养成的习惯,新?衣服拿回家,一定要洗过再上身。
收拾妥当,又把府学里里外外能去?的地方?都走了?一遍,熟悉熟悉环境,以防走错道。
一通折腾下来,夕阳已落幕。
苏源几个相熟的结伴去?饭堂打饭,填饱肚子各回各屋。
关上门,点了?油灯,苏源惊觉他没?了?私人空间,日后进入自习室的机会将大大减少。
同方?东说话时,苏源分出心?神思考此事,直至熄了?灯躺到床上,他才想开?。
左右如?今自习室的时间流速与外界无甚差距,他之前?在家里钻进自习室一是为了?挑灯夜读,二是为了?避开?苏慧兰的念叨。
若是他娘晓得他每晚亥时才入睡,得唠叨死他。
现在他身边就有个卷王,熬夜苦读不过寻常事,他就跟着一起?卷好了?。
反正两人的学习计划表几乎是同步的。
苏源翻了?个身,勾起?嘴角,阖眸睡去?。
翌日,两人先后起?身。
在府学必须着统一学子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