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星在鸾琼殿的身份从往日的粗使宫女一跃成为太子妃身边的人, 鸾琼殿的那些人瞧着,心里都很是羡慕。
更是庆幸当初长星落魄时不曾做过落井下石的事。
否则她如今追究起来, 他们怕是承受不起。
长星原来以为成为太子妃的贴身宫女后需要时刻伺候在她身边,太子妃又是跋扈的性子,自个若是一个不小心惹怒了她, 轻则只是打骂, 重则丢了性命都有可能。
可谁料大约是太子妃早已用惯了绿玉, 事事依旧习惯让绿玉伺候, 只有偶尔想起她时,才吩咐她做些端茶倒水的简单活计。
即便是鸾琼殿里的人都因着继任大典的事开始忙碌起来。
她在其中也依旧显得格外清闲。
继任大典的那一日,整个皇宫都充斥着庄严肃穆的气氛。
周景和先穿祭服前往祭坛祭告天地,后回宫受百官跪拜。
待受宝宣诏,便算是已登圣位。
之后便是几道册封诏书,孟娉瑶的皇后之位,孟皇后的太后之位,以及周景亭与周景文的王爷之位。
周景亭封襄王,周景文为康王。
因先帝新丧,故安排他们二人留于上京守孝三年,待三年后方能前往封地。
周景亭坐着轮椅接下旨意,面上瞧不出不甘之色。
周景文却更像是宿醉未醒,接旨的时候连话都说不清楚,一股浓重的酒气更是熏得边上的大臣连连摇头。
见此,周景和倒是未曾说些什么,只是按着流程将仪式进行了下去。
入夜,新帝大宴群臣,承文殿里歌舞升平,推杯换盏。
宴席之中,有一侍从打扮之人趁着无人注意微微曲着身子出了承文殿。
而高位上的那人放下酒杯,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揽星阁。
今日宫中事务虽多,可长星看起来却很是清闲。
就算是鸾琼殿的宫人都因为孟娉瑶受封的事情忙得团团转,也没让她真的做些什么。
大约是因为不相信她。
所以还未入夜,她就先回了揽星阁。
上京入夏早,她正好闲来无事,便动手给自个做了轻薄些的里衣。
揽星阁与承文殿其实隔得不算近,但却依旧能听见若有似无的丝竹之声,长星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有时候听见熟悉的曲子还会不自觉的跟着哼上几句。
心情也不自觉好了许多。
金黄色的绣线在里衣的袖口处留下细密的针脚,很快一个精巧的星星图样便留在了袖间,长星左右瞧了瞧,正要收尾,却忽然听到一阵发沉的敲门声。
长星手中的动作顿住,迟疑问道:“是谁?”
外间的敲门声亦是停住,片刻后传来刻意压低后略显沙哑的声音,“长星,是我。”
听见魏清嘉声音的一瞬间,长星脑中嗡的一声,好像瞬间无法思考了。
她慌忙的把手中的东西塞进绣篮里,然后快步走到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终于打开了门。
见到魏清嘉的一瞬间,长星不管怎么努力克制,还是在这一刻红了眼眶。
他瘦了许多,就连脸颊都已经微微凹陷了进去,胡子看起来才清理过,也却还是掩饰不了眼中的疲态。
“先进去说话吧。”魏清嘉反倒是挤出了一个笑容来。
长星回过神来,竭力压着眼中的涩意道:“快进来吧。”
魏清嘉进了屋,长星谨慎的往外边瞧了几眼才将门关上。
门刚刚关上,魏清嘉就克制不住的紧紧抱住了长星,“长星,这些日子,我真的好想你……”
长星伸手也将他抱住,似乎是努力的想给他一些力量,“我也很想你。”
“我真的要离开了。”魏清嘉声音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痛苦,“若是我还想为魏家报仇,还想将你抢回来,就必须得离开了。”
长星明白他心里的苦,只问道:“那你打算去哪儿?”
魏清嘉摇头,“我不知道。”
过了片刻,他又道:“大约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所以我来同你道个别。”
长星松开他的怀抱,紧紧攥着他的手,很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道:“那我等你。”
魏清嘉张了张嘴,大约是想开口说些什么,到最后却也只轻轻道了个“好”。
听着承文殿的丝竹之声渐小,长星不敢误了时辰,忙道:“宫宴的时辰差不多了,魏郎,你快些走吧。”
魏清嘉知晓时间紧迫,若是晚了,便有可能赶不上宫门下钥,那就麻烦了。
他此番能进宫来,是托了从前魏父的好友帮忙方才能成。
魏府倒台,从前与魏父交好的官员大多想着避嫌,连见他一面都是不愿,深怕与魏府扯上关系。
他是求了许多人方才找寻到愿意帮忙的官员。
若是在这宫中被抓住,定然是要连累人家。
他自然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