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耳国秘境一事是秘密,除了簪星一行人外,无人知晓。他抬眸看向面前的青华仙子,她就坐在自己面前,容颜和在秘境时一模一样。清冷平静、还有一点不太熟练的关怀。
这大殿像是和从前一样,又像是和从前有什么不一样。
顾白婴觉得自己似乎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他一时间想不起来,只觉得逍遥殿迎来了这么多年来最暖和的一个冬日,让人不忍离开。
青华仙子轻声催促他:“愣着做什么,快拿走呀。”
他便伸手将琴虫接了过来。
琴虫种子已经快要发芽了,从种子的前端,窜出了一点绿色的虫芽,那股绿意似乎也是带着草木的芬芳,散发出一股香甜的味道。
顾白婴捏着种子,就要服下。
青华仙子温和地看着他。
铜炉里柔暖的火似乎停滞了一下,他猛地捏碎了手中的琴虫。
青华仙子一惊,诧然道:“你做什么”
一道银芒从她面前掠过,绣骨枪没有一点儿犹豫,容色绝美的女子像是被打散的、泥塑的人偶,那张脸还保持着惊诧的神情,身体却渐渐开始消散。
少年站起身,一改方才昏昏欲睡的茫然,眼神明亮,平静地看着眼前。
四周开始迅速褪色。
什么逍遥殿、比翼花树、被积雪覆盖的小桥都像是市井间用油彩画上去的面具,一盆清水泼过去,油彩尽数褪色,露出面具下真正的脸来。
石壁上幽暗的火把摇曳,黑色的甬道长长似乎看不到尽头,这里仍然是刚才那间密室,弥弥在脚下,像是被吓晕了过去,簪星已经不知所踪。
黑暗里传来鼓掌的声音,有女子的声音响起,似真似假地赞叹道:“许久没见到这么出色的猎物了,竟然能破开我的幻境。”
顾白婴冷眼看着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女子。
这是一个撩人心怀的美艳女人,她有一头褐色的微卷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脑后,眼睛细细长长,眉目间自有勾人魅意。
蜃女(2)
那张面纱已经取了下来,露出小巧的鼻和饱满如花瓣的红唇,这女子身披金色薄纱裙,薄薄的纱裙贴着身体,勾勒出窈窕动人的身线,玉足赤裸,雪白的脚踝处刺着一条青蛇,自有姣丽蛊媚之意。
她身上也带着一种绮丽的芬芳,如某种珍贵的花朵,愈美愈危险。
他们曾有过一面之缘,在巫凡城的“吉蛇会”上,那位手持蛇杖,乘坐华丽马车而来的蛇巫族圣女。
顾白婴盯着她,冷冷开口:“你不是蛇巫。”
她伸手,将垂在眼前的长发别到耳后,嫣然一笑:“我当然不是。”
“那你是什么?”少年挑眉,语带嘲讽,“蛇妖?”
此话一出,女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似是被他的话激怒,立刻回道:“满口胡言,蛇妖那种低贱的东西,怎能配得上我的身份?”她瞧着顾白婴,下巴一抬:“我的名字,叫做蜃女。”
顾白婴眸光微动。
蜃女,古籍上所言的大妖,常出现在汪洋与荒漠之中,擅长幻术,顾白婴曾对簪星说过,有厉害的大妖,能以幻术幻出整座城池,城中人畜与活人一般无二,说的正是蜃女。蜃女常出现在荒漠中,给濒死之人幻出海市蜃景,或是一片绿洲,或是热闹的坊市。旅人得见希望,就会拼尽所有,竭尽全力地试图到达,但蜃景就是蜃景,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绿洲也是看得见摸不着,那些旅人自此便死在虚幻的希望中,再无痕迹。
“巫凡城是你编织的幻境?”顾白婴问。
蜃女一笑:“那你可真小看我了,事实上,从你们踏进乌旦林沙漠的第一步开始,就已经中了我的幻术。不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顾白婴,目光有些奇异:“我倒是没想到,你们竟是修仙之人,吉蛇会上,也没有对着神蛇灯许愿。害我不得不亲自跑一趟。”她有些娇嗔地抱怨了一声。
顾白婴神色不变,只问:“你既不是巫凡城的主人,何以留在此地。”他想到了什么,蓦地抬眸:“是你杀了蛇巫?”
“呀,这话可不能乱说。”蜃女摆了摆手,无辜地眨了眨眼:“想来你们也看清了殿中的壁画,蛇巫是死在她保护的人族手中,和我有什么关系?”
顾白婴漠然盯着她。
这女子就笑起来,娇声道:“好吧,我做了一点儿手脚,不过,只是一点儿而已。谁教她要先来招惹我。”
“当年蛇巫还没到巫凡城,我自住在此地,我是妖族,要想增长修为,自然得以幻术迷惑过路的人,取他们的性命。就如你们人族要宰杀鸡鸭牛羊烹饪果腹一般,我也是为了活下去,这又有什么不对的?”她说到此处,神情变得轻蔑:“偏偏那个臭女人要斤斤计较。”
原来,自打蛇巫在此地定居下来后,接受巫凡城百姓的供奉,也帮他们驱逐这附近的妖物野兽,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蜃女。
蜃女虽是大妖,却只能通过幻术来迷惑人心,而蛇巫是游离于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