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之间连在哪儿落脚都不知。
老癫哼笑:“你可知,来找我看病的,多少都要恭维两句的。”
乔绾默默看向他,许久才艰难地挤出一句:“也没那么……不堪。”
老癫瞟了她一眼,半点没有察看慕迟伤势的打算,反而给自己倒了杯茶:“没听出多少真心来。”
慕迟安静地坐在条椅上,脸上毫无血色,近乎透明,神色却始终平淡,仿佛不是他重伤在身一般:“前辈的柴烧得很旺。”
此话一出,老癫神色一顿。
乔绾不觉朝火炉旁堆着的一小堆干枯的柴木看去,起初茫然,随后了然。
平阳镇上种的都是柳树,且许多已被人砍了去。
而那些柴,却是皇林里的松柏杏木。
老癫去皇林里偷偷砍来的。
“你们这些小辈,好生无趣。”老癫没好气地瞥了眼二人,到底再没说什么,走到慕迟身旁,抵了下他的后背,“箭矢有倒刺,还未完全刺穿后背,若想拔出箭,须得将后背的肉割开才行。”
他说着,拿起慕迟的手臂便要号脉。
慕迟下意识地避开他的手,却牵扯到了伤口,又流出不少血。
慕迟只觉意识一阵眩晕,老癫趁机抓过他的手腕,号了一会儿眉头紧锁。
“前辈,他怎么样?”乔绾忙上前问道。
慕迟微微抬眸看了她一眼,原本抗拒着老癫碰触自己的力道,不觉卸去。
“倒是没有生命危险,”老癫收回手,看向仍在不断流血的伤口,“须得先把箭拔了。”
边说着,老癫已飞快拿过一旁的麻布包,抽出一柄锋利的匕首,扔进火炉上的沸腾的热水中煮沸,又以酒水擦拭,利落地下刀,在慕迟的背上深深划了下去。
血顷刻流了出来,狭窄的屋子瞬间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乔绾忍不住皱了皱眉,肺腑难以克制地翻涌了一阵,脸色微白,朝后退了两步,转过头去。
慕迟仍面色无波地坐在那儿,目光轻垂着,于他而言,不过就是匕首在他的肉里穿行着罢了。
可看着视线里退避的脚步,他不觉有些烦躁,却又道不出缘由,只侧头催促:“快些。”
老癫被他这样一说,也不见恼怒:“你这小子被割肉刮骨都没半点反应,莫不是不知痛?”
慕迟脸色一冷,刚要偏首,老癫却看准了时机,以匕首别住箭矢,用力将长箭从他的胸口抽出。
慕迟闷哼一声,只觉冰冷的箭身一点点刺透胸腹被抽离出去,徒留一个血窟窿,原本闷在里面的血如开了闸的水坝,不断地涌出。
意识也随着那些血的流失而消散,眼前忽明忽暗,肢体冰冷,如濒死前的挣扎。
老癫脸色严肃,自语道:“得先将你扶到里间榻上……”
说着伸手便要将他扶至肩头。
下瞬,老癫却一顿,即便这时,慕迟的多疑仍让他下意识地抗拒每一个试图接近他的人。
老癫看着因他身躯紧绷血流得更快的伤口,气笑了:“好难伺候的小子。”
乔绾听见声音,转过头来,老癫看着她朝慕迟抬了抬下巴:“将他扔到里屋。”
乔绾未曾多想,起身扶着慕迟朝里屋走去。
老癫盯着二人的背影,半晌“啧啧”两声,跟了进去。
乔绾将慕迟送进里屋便出来了,屋内仍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乔绾抿着唇,好像回到了母亲死去的那天,她吐了很多血,空荡荡的宫殿里也满都是血的味道。
乔绾深呼吸一口气,走上前打开门,冷风吹了进来,将血腥味带了出去,心中这才好受了些,也终于能看见,门外的远处,黑漆漆的天空不像陵京一般,满眼灯火繁华。
而是满目漆黑,死气沉沉。
不知多久,常老癫从里屋走了出来,边清洗着手上的血迹边道:“晕过去了。”
“多谢老癫前……”
“就前辈吧,”老癫打断了她,懒洋洋地窝在火炉旁,给自己倒了杯热茶,“那小子当真不知疼痛?”
乔绾诧异:“前辈诊脉诊出来的?”
她当初可是寻了满陵京的名医,才只有一个张鹤诊出来,未曾想这荒野山村,一个土郎中医术会这么高。
“寻常人即便能忍疼痛,可身体血肉骗不了人,被割被剐时照样会不受控地抖动,他却是全无反应,”老癫笑了一声,“以往我倒是在医术上见到过,此病症乃是出生便有,也不知是好是坏。”
出生便有?
乔绾呼吸一紧,脑中闪过什么,好一会儿她才问道:“此症,可有解?”
老癫奇怪地看她一眼:“既是出生便有,据我所知,极难解。”
乔绾死死抿着唇,久久未曾言语。
老癫又想到什么:“对了,里面那小子的脉象极为虚弱,以往似乎还服过毒,以致内力被压制肺腑受损,不过被一味极寒的大补药物解开了,这次也是因着那药物大补,维持